瑜伽室墙角的药柜,放着冉彤从世界各地搜罗的精油,徐斯沉常常头疼,冉彤就让他躺在自己怀里,变着法帮他按摩纾解。

衣帽间里,有冉彤添置的AI搭配屏。徐斯沉有强迫症,不喜欢女佣碰他的衣橱,冉彤就一件件亲自熨烫,分类整理,帮他搭配,录入数字档案库,让他瞬间就能取到满意的衣服。

另一端有个专门煲汤的小室,徐斯沉喜欢她亲手煲的汤,因为他一句喜欢,冉彤这个鲜少下厨的人,四处向人请教,学了百十道靓汤。

徐斯沉常常早出夜归,冉彤就在起居室中央亮起了一盏永不熄灭的灯,留一壶永远温热的汤。

徐斯沉常常喝醉,怕他误了第二天的正事,冉彤也曾坐在书房长桌前,彻夜帮他审阅报告,整理向徐关元汇报的重要材料。

影音室里,放着套顶级CD机,CD架上只收藏了一张CD。那时冉彤并不知道那张CD对于他和徐多娇的意义,傻傻在CD架上添置了许多。

现在看来,格外多余。

她将CD取下,让女佣打包捐赠给音乐中心……

卧室里没有婚纱照,甚至连张合照也找不到。也好,清理的功夫都省了。

她曾以为徐斯沉不爱拍照,直到在密室里看到那些照片从校园秋千的搞怪合拍,到北极极光下依偎共看的背影,从厨间的嬉戏玩闹,到床上的旖旎娇羞,事无巨细,应有尽有……

冉彤那一瞬才明白,他不是不爱拍,是不爱跟自己拍。他怕这些合照会让徐多娇觉得刺眼,怕到连婚纱照都不挂。

他对徐多娇的在乎,如同泼进他们婚姻裂缝的辣椒油,纵使反复擦洗,依然会从缝隙里渗出猩红,灼痛脚心。

冉彤一点点清理着自己存在的痕迹,眼泪不知不觉沸腾,流了满面。

擦干眼泪,心中再无挂碍。

明明是同一个地方,心境却大不相同。

没了爱,金屋也成了囚笼。

来的时候行李寥寥,走的时候同样带不走什么。

她并不贪恋,一切都不及自由重要。

最后,她抽走那张婴儿的素描画,在浴室划亮火柴,点燃,燃尽,冲走。

画中情景注定不会再出现,留下也是徒增悲扰,不如遥寄天上。

烧完画,静下来后,她忽然想起了下午的那个怀表。

她取出怀表,擦去浮尘,又仔细看了看。

这个怀表的款式已经过时,但铂金雕花工艺十分精美讲究,轻轻一按,珐琅表盖“啪”得弹开,一分为二。

右侧的时间早已停滞,左边的照片也微微褪色。

照片上的女人有种绮丽明艳的混血感,怀中抱着个粉嫩圆润的小男孩儿。

这个女人是徐家的亲戚吗?可冉彤从没见过此人。

她仔细去看女人的眉眼,总觉得有些熟悉。

像谁呢?

一道电光在脑海中闪过,冉彤恍然惊觉,这人的眉眼与徐司勋有九成相似!

她是……徐司勋的母亲?

冉彤的确听徐家下人说过,徐关元以前有位夫人是混血美人,就是徐司勋的母亲吗?

她的怀表,怎么会藏在地下室的隐秘角落?

太奇怪了。

冉彤将怀表随身戴好,决定将它带给主人的儿子。

徐斯沉回到徐宅的时候,已近黄昏。

昨晚的一切太过凌乱,光是回想就让他头痛欲裂。

他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封心锁爱走进婚姻,徐多娇却回头奔向了他。

这一年,他夹在两个女人之间,左右游移。

一开始,是双份的爱带来的快感,后来,就成了双份负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