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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阿织早就听说过浸骨,但?她从没想过,奚寒尽的?浸骨,会是这样的?。
她就坐在他的?对面?,眼睁睁地看着四根泉针从他的指尖,慢慢进入他的?体内,游走过他的?百骸心脉,最后渗入魂骨。泉针从不同的起点,沿着魂骨,一点一点地剔过去,极慢,极重,极缓,将那些附着于魂骨上,已经与魂融为一体的魔气挑出来,就像连皮带肉地从血中挑出筋。
这不是一般的?酷刑,它作用于魂上,比凌迟更凌迟。
而在这样难以言喻的?剧痛下,人却不能睡去,不能在大梦中躲避片刻,那一丝清茴香气残忍地吊住奚琴的?神智,让他清醒地感受着周身的?酷刑,他是施刑者,也是受刑者。
这到底是奚琴第一次为自己浸骨,又同时下了四根泉针。
终于,他一时没控制好,一根泉针失了力道,带着刚挑出的?魔气直入他的?魂魄,魂身被侵染,奚琴终是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吟。
这一声痛吟,就像方才?那根泉针扎入了阿织的?心底。
难过沉闷不堪,泉雾浓得让人无法呼吸,她感到无措,纵有浩瀚灵气,无上修为,可她在此时此刻无计可施,她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无措,整个人仿佛被一种无边的?无助感包裹。她似乎被抛去半空的?不知名处,不知何处可以落足,慌张着想要落足。
就在这时,奚琴忽然开?了口,他道:“阿织……”
他睁开?了眼,半垂着眼睑看向她。
他的?声音很轻,浮在那里没有力气,但?他就像知道她此刻的?心境,知道自己方才?的?一声痛吟露出破绽,令她担心了。
于是他说:“别怕。”
这一句“别怕”,终于把阿织在心中积蓄已久的?难过、自责、心疼全都释放了出来,以及对眼前?这个人已经察觉,尚未悉心体悟的?感情。
心上有什么漫溢出来,像涨潮的?春江水,一开?始徐徐,到后来渐渐汹涌,阿织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在当下这个时候,说什么才?合适,她问:“奚寒尽,我能为你做什么?”
一顿,她的?语气变得涩然不堪,再?次问,“奚寒尽,我能不能……为你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