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听到推门的动静,阿织先行唤了一声:“师兄。”
夙顿了顿,朝她走近,问:“习剑?”
阿织道:“嗯。”
夙道:“走吧。”
他们两人本就话少?,而今稍稍有了心结,话就更少?了。从前阿织在剑道上遇到难处,偶尔会向夙请教,夙偶尔也会主动指点,眼?下这样的交集不再有了。
但他们又像在尽力抹平彼此的心结,从前他们修行,都是各修各的,那日之后,每日清晨,夙都会在院中等着阿织,夙习剑的地方在近峰处的问剑台,阿织喜欢山腰的竹林,他们一前一后上山,虽然不说?话,彼此间只隔着几步的距离。
同样到了夜间,阿织也会在山腰的石阶上等待,直到茫茫雾野间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才拄着盲杖,同他一起踏月而归。
他们是这样一对寡言相?顾,却又相?惜的师兄妹。
好在世事总会回归正轨,辗转两月飞逝,终于春去,这一天,阿织在竹林里练剑,忽闻风动,她知道是师父回来?了,立刻和夙一起到山下相?迎。
问山就像故意和他们开玩笑似的,他没走正路,而是飘然落在山间的石阶上,从背后看了两个徒弟一会儿,忽地挑眉一笑:“不错,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要老?死不相?往来?了,看这样子,相?处得?还好?”
他朝阿织招招手?:“小阿织,过来?。”
等阿织走近了,问山弯眼?问道,“小阿织,不跟你?师兄置气了?”
阿织听了这话,愣了愣,明白?师父在问,可怨叶夙拦着她,不让她报仇。
她垂下眸,低声道:“从未与?师兄置气,只怨自己无能。”
问山一见这反应就知道,好几个月了,这师兄妹到底没把话说开。
他的语气仍旧带着笑意:“那你?还跟师父置气么?”
阿织不解,睁着朦胧的眼?去看他,她为何要生师父的气?
问山道:“师父不好,慕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师父没能陪着你?,还回来?晚了,小阿织还难过么?”
问山的身影在阿织的视野里是一片淡青的色泽,就像青荇山,是这世上最凌厉又最温柔的色泽。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其实不算难过了,但或许是因为见到了最亲的人,一瞬之间,所有散去的委屈忽然卷土重来?。
阿织抿抿唇,一时间竟未答话。
问山笑了:“那……要不要师父抱?”
阿织一怔,摇了摇头。
问山无不遗憾道:“小阿织长大喽。”
说?着,他信手?招来?一阵清风,风代替他,很温和地拍了拍阿织的头。
问山又看夙一眼?,问他和阿织:“师父回来?了,你?们今日准备做什么?”
“练剑。”
“习剑。”
问山忍不住“啧”一声:“论天下最无趣的两个人,当属你?们两个。”
当世第一剑尊对两个徒弟的答案嗤之以鼻:“剑有什么好练的?”
他拂袍刮过一道剑诀,春祀和祺在剑尊的威压下齐齐归鞘,他负手?往山下而去,招呼两个徒弟:“走,随我去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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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阿织第一次来?人间。
问山是人间常客,也是个极富意趣的人,随时都有新鲜的点子,他偶尔会扮作?捉妖的道士,把流窜于人间的小妖吓得?魂飞魄散;偶尔他会在路边摆一张算命摊子,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为过路人指一条明路;他也会化成庸医,拿一张便宜方子与?医馆坐堂大夫的金方一争高下,然后把这张方子留给?生活拮据的百姓。
问山去人间的时候,偶尔会带上阿织,偶尔会带上叶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