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一间竹舍却点起烛灯,问山坐在方桌边,颇有兴味地看着?这个意外归来的大弟子:
“你?要我把她收来当徒弟?”
叶夙道:“慕氏把她投下伤魂谷,便不会?管她死活,但血祭之术到底不光彩,她若回到族中,无法自?处,正?因为此,她的叔父才会?来青荇山求助。
“普天?之下,能避开慕氏族人,且能安稳度日的地方不多,青荇山乃其中最佳,她是女子,除了?作为剑尊之徒,以任何身?份留在山上都不合适。”
问山听他说完,讶异地一挑眉,“难得,青阳主上居然能一口气说出如此长?一段话,这还是我认得的那个寡言少语的夙么??”
他又笑道:“还有别的理由吗?说来听听。”
叶夙沉默片刻:“她资质极好,是修剑奇才。”
“还有呢?”
“她是端木族人,持剑人的血脉,有朝一日,她剑法大成,或能以问剑术,与我们成阵,取得白帝剑气。”
“还有呢?你?让我收她为徒,就没有一点独属于你?自?己的,特?别一点的理由?”
叶夙安静下来,他的眼底缭绕着?春雾,就在问山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说时?,他终于开了?口:“日前,我去伤魂谷,见慕氏族长?,那族长?曾问我借榑木枝,以救其幼子性命,我拒绝了?。今时?,他把族人投下伤魂谷,据说是想以血祭之礼,为幼子挡煞。”
叶夙自?然没有把此间责任揽在己身?。
榑木枝断不可借。
可是,当他在伤魂谷断崖边,看到阿织茫然立在风中,慢慢抱膝蜷起来的那一刻,他会?想,哪怕他在回绝时?,多问一句因果?呢?
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会?不会?至少不让一个人,莫名失了?双眼。
问山看着?叶夙,他收了?笑,露出认真到甚至有些严苛的神色:“这就是了?,愧疚就愧疚,同情就同情,怜惜就怜惜。夙,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一个寻常人一样,哪怕只是偶尔,试着?展露自?己的心绪?”
他负手继续道,“学什么?不好,偏学你?父亲,学你?们青阳氏祖传的那一套‘喜悲藏心,爱憎无凭’,你?以为这样是对的吗?”
灰鼠与山雀不知何时?醒了?,正?蹲在竹舍窗边瞧热闹,见从来随和的剑尊破天?荒地动了?气,还是对着?谪仙似的大徒弟,山雀惊讶地用双翅捂住嘴,灰鼠虽不怕事,却也不敢说人话,张嘴只道:“吱吱吱”
问山点到为止。
他重新在方桌边坐下,“不过,一个连青阳氏主上都认可的好资质,我倒要看看,究竟能有多好。”
他又琢磨着?道:“收她为徒,编个什么?理由好呢?就告诉她,我为她算了?一卦怎么?样?”
叶夙垂眸:“师父做主。”
后半夜落了?一场雨,等到雨过风止,天?也渐渐亮了?,苍山翠色欲滴,很快,山下响起慕樵的声音:“慕家慕樵,有事相求,恳请仙尊出山一见”
呼喊声惊扰了山中的凡人,凡人弟子聚集来山腰竹舍。
其实能穿过山下迷障,寻来青荇山脚下,已经是得了?仙人默许了?。
问山正?要折纸吹出个纸人,去山下为来客引路,山雀忙道:“让我去让我去。”
他好奇心重,非常想知道什么人竟能让堂堂剑尊与青荇山大师兄等上一夜。
说着?,山雀摇身?一变,幻化成一个仙使模样,提袍奔往山下了?。
不一会?儿,竹扉外传来动静。门开了?,看到来人,几乎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因为她的异色双瞳。
阿织握着?盲杖,非常安静地立在屋中,即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