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夭夭的嫌疑没洗清,洛缨不放心把她?送去别处看押,一个?女子久居军中又不好,洛缨无奈,只能把她?拘在自?己帐中。
庄夭夭其实一点都不讨厌洛缨。
她?觉得她?规规矩矩得很有意?思。
这?种规矩,不是那种养于闺阁的端庄,而是一种自?在的规矩,她?在言行上?恪守成规,眼中却有广阔天地。
庄夭夭甚至为洛缨鸣不平,她?对她?说?:“我觉得你挺有趣的,你想要梅松照不沾花惹草,可你成天泡在兵营里?,他的心怎么在你身上??”
夜里?,洛缨点灯写?兵函,庄夭夭趴在案边,歪头说?,“要不要我教你呀,我可会讨男人喜欢了,你其实长得很好看,我帮你上?香妆,给你穿我的衣裳,教你走戏步,男人一定都喜欢你。”
洛缨落笔专注,说?:“不必。”
中途,梅松照也来寻过庄夭夭,他请洛缨放了夭夭,却被守帐将士一句“疑与胡人通信”拦了回去。
梅松照来时,庄夭夭掀开帐帘,探出脑袋偷偷张望,看他灰头土脸被打发走,她?居然觉得挺好玩的。
这?一刻,庄夭夭忽然意?识到,原来她并不是那么想回去。
在妓馆不也一样被拘着么?还得时时应付梅松照与其他恩客。她?在哪儿唱曲不是唱?在这里还自在些。
于是庄夭夭收敛了许多,不再胡乱招惹营中的将士,大?多数时候,她?能自?得其乐,唯一不开心的就是没什么人陪她。庄夭夭是个玩心很重的人,重到实在有些不分轻重。偶尔号角传遍军营,关外有敌袭,洛缨肃容整军,带兵去荒野杀敌,庄夭夭都想跟去看看。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那是一次蛮敌突袭,出兵后的大?营中没有太多人看守,守也不会守她?当时军中已经不怀疑她?了。庄夭夭上?了附近的一个?山头,找了一处高地,她?想,她?就看看,不出声儿,她?还没见过打仗是什么样的呢。庄夭夭觉得,洛缨军中的将士认识她?,万一她?不幸被蛮敌捉住了,她?也认得凉部世子,她?不会遇到危险的。
她?想得太简单了。
沙场上?只有敌我之分?,大?伙儿都杀红了眼,谁管你是谁?庄夭夭不慎撞见一支埋伏在山坳里?的胡人伏兵,这?些胡人见了她?,赤红着双目,当即露出狞笑,他们根本听不懂庄夭夭在说?什么,把她?捉住,当即解了裤带。
这?种事庄夭夭从前?遭遇过,太可怕了,何况这?一次更不同,她?面对的是茹毛饮血的胡人。
看着胡人如狼似虎的眼神?,她?闭上?眼,只待咬舌自?弃,这?时,一支锐利的箭矢贯穿了胡人头子的身躯,喊杀声四起,庄夭夭仰头望去,只见射箭人是当初给她?展开大?周地图的小将士,洛缨就站在山巅,长戟映着寒光,冷目下望。
因为蛮敌伏兵阴差阳错被击溃,这?一场仗边关守军大?获全胜。
但战争从来没有真正的胜者,当日夜,庄夭夭坐在山坳里?,看着军医给将士包扎伤口,有人站不稳,有人的手抬不起来了,她?也挂了彩,胳膊上?有一道血口子,不知道谁劈的。有士兵喊:“发馒头了”将士们便一个?一个?站起来,排队去领吃的。
庄夭夭没有去,她?尚未从惊骇中回神?,低眉坐在一个?土坯上?,低声嗫嚅着问?:“你们为什么……要来救我?”
洛缨看她?一眼,没说?话,取来一个?粗面馒头递给她?,才道:“你是大?周的子民,我说?过,我们边关将士,守护的是国中子民,这?是我们的责任。”
庄夭夭听了这?话,忽然想到那日洛缨指着那片土地问?她?,知不知道这?个?地方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