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便百倍的清楚,不是阿风依赖他,是他离不开阿风。
饶是失去?记忆,可每每午夜梦回,重?新降临的黑暗也令他知晓自?己并不是个正常的人。
更糟糕的是,他甚至不知道他心头这游离的冷漠到?底从?何而来。
最初的时候,他常从?梦中惊醒,醒来时,阿风正抱着?的他的头,将?他揽在?自?己温软未丰的怀抱里,“阿白?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妻子担忧的呼唤拉回了方梦白的神智,令他从?惊悸中回神。
她担忧的眉眼,困倦的嗓音,洗过澡之后的皂角气息,都令他感到?久违的安心与温暖,他贪婪地默默咀嚼着?这样的温暖,抬起眼,感激一笑:“我没事,阿风。”
阿风仍不放心,陪着?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最后她自?己说?困了,枕着?他的胳膊沉沉睡去?,他摸摸她睡乱的发?,心底漾开的淡淡的暖意驱散了严酷的黑寒。
阿风的出身似乎较为优渥,也养出了她天真单纯的性子,不通世故,不谙尘俗,逢人遇事就说?谢谢,垃圾也要揣兜里带回家丢。
可以说?,她的天真极大程度上治愈了他心底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黑暗。
是阿风将?他变成一个正常人,拥有?正常人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而富有?真味的日子。唯有?在?她身边,他才能?安心睡个好觉。
因为他们是这世上关系最紧密的家人。
不管他过往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拥有?如何痛不欲生的回忆,或许还有?人在?等?着?他,有?大仇等?待他去?报。
可那又如何,过去?的他,并非现?在?的他。
过去?的那个人,只是与他无关的陌生人,他的痛苦于他无关紧要。
……
月亮渐渐爬上了中天。
淡银色的月光照耀着?屋内那个僵坐不动?的人。
少年眉目怔忪,月色雪白,令他仿佛被冰雪覆盖冻僵的雪人。
他浑身发?冷,仍停留在?那迟到?的记忆之中,久久没回过神来。
在?方丹青他可谓游刃有?余的前半生里,他从?未经历过这般荒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