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不小咯。”右前方?,四堂叔的老婆大声感叹,“都二十九了,还没男朋友,太挑了吧!”
更好笑了,服务员上来送菜,是一盘芹菜炒腰果,邢葵挑眉夹了一颗腰果,没吃,扔到垃圾盘里。
“太挑”,是指从优中择优,在好的和好的间拿着放大镜吹毛求疵,择选最好。不谈天?生的五官,相亲市场随便拉十个男的,八个都像腰果一样腰腹肥圆,让她在一群连基本身材管理都做不好的人中挑选,太挑何?从说起啊?
“你家?姑娘从小就心气高。”四堂叔的老婆看向邢母,“我还记得?她上小学那会儿,老师问班上小孩儿长?大想做什么,人家?都答想当老师,就她说想挣一个亿,传出去把镇上人都笑死了,这?下好了,二十九了,二十九万挣到了吗?”
二十九万怎么没挣到,她存款近七十万。
亲戚们说一句邢葵在心里怼一句,她是个柔软也坚强的人,垃圾歪理无?法打倒她,要不是她母亲生活在他们的圈子里,她都能鼓起勇气公开怼。
不光怼这?些老婆,更要怼她们背后的老公。
很神奇,催婚分明是男性长?辈和女性长?辈都饶有兴致的事?,可除了最开始三堂叔开了个头,这?张桌子上所有的男长?辈都跟哑巴了似的。
单是这?一点都让邢葵觉得?结婚恐怖,女性站在前方?张牙舞爪,男性躲在后面美美隐身。
要是把人催婚催到自杀了,哎哟,都是我老婆嘴碎,我都跟她说不要讲不要讲。
在这?张桌子上,邢葵看不出分毫几位堂叔想劝老婆闭嘴的意?思,他们默契地噤声,喝着白酒,咂着嘴,用还沾着上一道菜的筷子夹着菜,带笑的眼神时?不时?交汇。
那眼神,似在吐槽彼此老婆有多八婆。
也似在和他们的老婆一起,嘲笑女儿二十九岁还没结婚的邢老二一家?丢人。
邢葵觉得?,他们更丢人。
她冷静地吃着酒席上他们家?交了一千块礼金换来的菜,任由?妖魔鬼怪龇牙咧嘴,时?不时?冲他们笑笑,给他们加油鼓励,刺激他们无?知无?觉地继续自嗨。
高红梅说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大口饮料,刚要接着说,瞥见邢葵身前几乎满杯的饮料,脸色骤变,一股恐惧感冲上头皮。
这?死丫头是不是到现在一句话都没回过?是不是不把他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
得?想办法治治她,高红梅骤然放开声音:“今天?正巧!我女婿那边来了挺多同事?朋友,都单身,要不葵葵瞧瞧有没有合适的?”
邢母一愣,不是说会先试探下她女儿意见再?
刚上来一道甲鱼汤,邢葵正在夹甲鱼脚,夹断,两根筷子撞出声响,她盯着震颤的筷身停顿了好一会儿,转向邢母,说了迄今为止第一句话,只有一个字,也是一个称呼:“妈。”
邢母心虚地低下头,躲避她的视线。
邢葵明白了过来。
高红梅笑嘻嘻:“葵葵快看呐,就那,那,人家?也看着咱们呢,都长?得?蛮帅。”
大堂婶笑呵呵:“呦,葵葵要是能嫁知乐老公同事太好了,两姐妹也好互相帮衬。”
四堂婶笑盈盈:“是不错啊,看那个,看咱们葵葵的眼睛都看直了!”
七嘴八舌,一道道声音好似气流往邢葵耳朵里撞,撞得?耳窝嗡鸣。
原来是这?样啊,特意?跟她强调礼金一千,是要将她骗来相亲啊。邢葵有点失聪,沉寂数秒后,她夹起那只她夹断的甲鱼脚,放进邢母碗里。
“吃这?个,妈,这?个有营养。”她还能不了解她母亲?焦急解决女儿终身大事?,耳根子又软,八成是被高红梅诱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