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分明带着笑,可是她的声音却有气无力,而且眼下的乌青更深了,像是被人用墨笔涂过。

“一家人?”云知鸢瞥了她一眼,“有道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可我看胡夫人并没有把我当一家人啊,所以胡夫人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呢?无非是给自己台阶下罢了。”

听得云知鸢这样毫不留情面的话,胡桂兰心里气得想要撕了云知鸢的嘴,可偏偏她这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根本就不敢真的对云知鸢做些什么!

然而就因为这样,胡桂兰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她这几天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早就熬得不成样子了,而今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好不容易睡了会儿,可还没睡多久,就听闻云知鸢这孽障找上了门来。

没办法,胡桂兰便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起身,怀着一肚子气来应付眼前的这个混世魔王。

“我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胡桂兰强撑着精神,并不承认自己方才就是想赖账,“尚书府家大业大,怎么可能不认账?也就是实在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回来,我才不得不做了这个主,先将银子给了王妃。”

这话说的,可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云知鸢冷冷嗤笑,对此不置一词。

反正胡桂兰死要面子,必定不可能承认她真正的心思。

于是她微微挑眉,意味深长道:“那我可就先多谢胡夫人如此爽快了。云大人贵人多忘事,要不是今日有胡夫人在,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银子呢。”

胡桂兰听出了云知鸢话里的嘲讽,可却又不得不装作不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都是我应该还的。”

“胡夫人知道就好。”云知鸢点了点头,随后她的目光落在胡桂兰脸上,故作惊讶道,“胡夫人这是怎么了?不过一段时间不见,怎么竟憔悴成这样?眼下乌青得吓人,莫不是夜里没睡好?”

胡桂兰手一抖,帕子差点掉在地上。

她这几日她夜夜被噩梦缠扰,此刻被戳中痛处,脸色愈发难看,可是她又不肯在云知鸢面前落了下风,于是硬着头皮说道:“劳王妃挂心,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不值一提。”

话虽如此,可是她还是下意识地抬手摸着自己的脸,心里越想越气,自己都成了这么个鬼样子,却不知道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而且她这几天也看了不少大夫,却没有一个人能看出个所以然来,全都是些乌合之众!

一群废物!

“风寒可不会让人眼冒青黑。”云知鸢走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诡异,“我看胡夫人你这样子,莫不是被人给下了降头了吧?听说降头那东西可邪门儿得很,能在无形之中取人性命。胡夫人,你可得多多当心啊。”

说完她还弯唇一笑,似乎心情很好。

只是那个笑容没由来的让胡桂兰感觉到背后一凉,她差点叫出声来,还是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头,这才没有让自己失态。

“多谢王妃关怀,什么降头不降头的,都是无稽之谈罢了……”

恰好此时赵嬷嬷拿着银票回来了,她恭恭敬敬地将银票递到了云知鸢手里,眼中再也没有从前那样对云知鸢的轻视。

云知鸢拿了银票点了点,随手就收了起来,“胡夫人,这个月就算了,下个月,胡夫人可别忘了按时还钱啊。”

说着,她笑得越发明媚,“就是不知道下次再见到胡夫人的时候,胡夫人会是什么模样?听说那降头要么下在人的吃食之中,要么就是利用一些巫蛊之术……哎呀,不过胡夫人是不会相信的,算我多嘴。”

话音落下,她就施施然走出了花厅,带着人离开了尚书府。

眼睁睁地看着云知鸢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胡桂兰的身子忽然就软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