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为奴为婢的那一日,自己作为贱籍,就失去了一个普通女人应该梦想的这些。

特别是自己作为试婚丫鬟,身子早就给过人,还怀过孩子,如今已经是容吉的妻子了,还矫情什么呢?

“你不惜得罪江雁鸣救我,我放烟花的那一刻,就接受你了,我并不再在乎礼节和名分,我愿意陪在你身边,一起安稳度日,今晚我就睡在这里。”

洛婴宁表情诚恳,并不推脱,只是紧张得手心都是冷汗。

她的直白反倒让容吉微微一怔。

他抿抿唇,冷白瓜子脸也一片桃色,两人像一对金童玉女,拉着手,互相不知道如何开始。

僵持了好一阵,容吉胸口起伏,他站起身,声音甚至有些抖:

“你稍等,我去沐浴。”

他走到屏风后面的侧间,不多时,里面传来水声。

洛婴宁深深喘息几下,脱了绣鞋上床,放下透明纱幔,褪了衣衫,躺在枕头上,心中狂跳不止。

帷幔中萦绕着容吉身上特有的淡淡香味,有些像麝香,甜蜜温柔,尾调竟然无比诱惑。

可是,他是个……

她想尽量不去想对方是太监这件事。

但是越不去想,这件事反而不停闪现在她脑中,她十分害怕自己会表现不佳,让对方觉得敏感难堪。

不如像在红月楼那一晚蒙上眼睛的好。

此时,侧间的水听停了,洛婴宁的心脏也停了一拍。

她拉过轻薄锦被覆在腰上,又往上拉了拉盖住胸,又拉到下颌,最后直接盖在头上。

良久,听不到声音。

她突然担心自己这个怂样子让容吉生气,直接走了。

她一下将锦被从头上掀开,却看少年刚坐在她身侧,正想伸手,也被她吓了一跳。

红色烛灯映照下,容吉散开的浓密黑发遮着半边容颜,柳眉微蹙凤眸流转,下颌微翘,丰满红唇微启。

他紧张地将被子拉过来盖在腰上,双手紧紧抓住被子,修长手臂上鼓起脉络,挺拓的背脊肌肉线条优美舒展。

看他这么紧张,洛婴宁反而不紧张了。

两人都在被子里,她抿唇一笑,靠过去,伸出手臂搂住对方微凉的身子。

容吉轻轻叹了口气,不自信地问:

“婴宁,我是个太监,你不嫌弃我?”

洛婴宁觉得心中意难平,她抬起眼睫看着他,轻声问:“你是怎么进宫的?”

“我是个弃婴,从小跟着一群孤儿结伴在街头生活,乞讨、偷盗、跟野狗争吃的,还要时不时担心被人抓走。”

容吉轻轻摸着少女的头发,嗓音低柔忧伤:

“我被人抓走的时候大约七八岁,后来我去街头找过我的同伴,一个都没找到,大概都死了。”

洛婴宁轻轻叹了口气,居然还有比自己更苦的人。

容吉凤眸微转,他顿了顿,试探着也躺下,接着说:

“到了宫里也不太平,跟我一起进来的六个小太监都死了,就在我眼皮底下,死得很惨。后来就剩下我一个,我有时候觉得是替他们活着,或者我的命比较硬。”

听到这里,洛婴宁翻身伏在枕头上,嗓音含笑:

“你知道吗?我当初因为出了名的命硬克夫,才被宇阳公主买来去刑克大公子的。”

话一出口,洛婴宁后悔了,两人这个情况去谈另一个男人,还是有肌肤之亲的,真不合时宜。

她连忙说:“对不住,我不应该提他。”

容吉垂眸浅笑:“各自有难处,走到哪一步说哪一步,我不会计较这些。”

洛婴宁心头一宽,咬唇笑道:“我还克死过两个人,你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