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支书眉头拧成了疙瘩,看了看一旁哭得快要背过气去的大嫂和她怀里哭闹的小闺女,又看了看焦急的宋青甜和沉默但眼神坚定的萧云霆,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事儿我会通知站上公安!你们现在的任务是立刻上车,去知青点报到!这是纪律!”

还不等宋青甜回话,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又插了进来,还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哎哟喂!我说什么来着?刚下车就想跑啊?赵支书,您可看紧点!

有些人啊,仗着在火车上出了点风头,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连组织的纪律都不放在眼里!这怕不是想趁机当逃兵吧?”

说话的正是阮婉婉!她拉着李秀珍,站在人群边,阴阳怪气地指着宋青甜。

李秀珍也立刻帮腔,肿着的半张脸还没消,声音却拔得老高:“就是!赵支书,您可别被她蒙蔽了!她就是想找借口脱离队伍!这种人,就该好好审查审查思想觉悟!”

“对!不能让她跑!”几个和李秀珍关系不错,又对宋青甜心存嫉妒的知青也跟着小声附和起来。

一边是孩子被拐分秒必争的危急关头,一边是支书的纪律命令,以及阮婉婉李秀珍扣下的“想逃跑”“脱离队伍”的恶毒帽子!

寒风卷着雪沫,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宋青甜站在冰冷的站台上,看着远处大嫂绝望空洞的眼神和小闺女哭肿的眼睛,又看向身边拄着拐,对她微微点头的萧云霆。

青甜大步走向自以为找到新靠山得意怨毒的阮婉婉和李秀珍,没说话只随便活动活动了手腕,光冰冷的眼神和这份气势就吓得两个搅屎棍连连后退,差点没摔倒。

她又目光扫过赵支书紧锁的眉头,与其对视朗声开口:“赵支书!现在是人命关天!一个孩子刚被拐走,分秒必争!您说的纪律很重要,但此时此刻,救人才是最紧急的纪律!”

穿书而来的宋青甜并不为他所说的纪律和这个时代的教条所裹胁,继续坚持道:

“更何况我自己去追查线索,既不耽误大家行程,也能为公安争取时间,这难道不是对所有人都有利?

出于尊重,假我跟您请了,批不批是您的事。

您的担心我也明白,所以不用等我你们先走。方便的话给我留个地址,我找到孩子就去向阳大队找你们。

我自己的选择出了事情,我自己负责!”

赵支书面子上挂不住了,被噎得说不出话,黝黑的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

他何尝不知道孩子丢了是天大的事?但这冰天雪地,人生地不熟,万一这女知青再出点事……他这顶小小的乌纱帽怕是要保不住了!可她那句“自己负责”又像根针,扎得他心头莫名有些愧得慌。

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宋同志,甚至连他自己都越来越觉得小姑娘说得有道理。而且知青们是自愿上山下乡的,又不是被下放改造的“牛鬼蛇神”。

一旁跟来的赵支书女婿,张会计看出了老丈人的心思,赶忙帮着打圆场:

“书记小宋同志也是特殊情况事出有因,我看要不这样吧,咱们就给她两天时间!”

见老丈人点头了,他又忙接着道:“宋青甜同志,两天后,你必须赶到向阳大队知青点!地址在这张条子上!”张会计飞快地撕下半张纸,写了个地址塞给宋青甜。

两天!先得找孩子,再从这里到那个什么向阳大队,几十里路,对一个初来乍到的姑娘可不是一件易事。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阮婉婉和李秀珍又露出了想要落井下石的得意,却被青甜看来的一个凌厉眼神吓得闭了嘴。

“没问题,救人要紧。”青甜收好纸条,毫不犹豫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