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怎能如此狠心!”

“狠心?”

蒋秋娘轻笑一声,翡翠佛珠在雪中泛着幽光,“我记得去年你母亲过生日,你可是穿金戴银地在府里炫耀,怎么今日就请不起大夫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月儿脚上崭新的棉鞋,“这鞋底子都没沾泥,怕是从家里出来时,就想好要在我家门口唱这出苦肉计吧?做戏也不想着做全套些。”

林月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好半天没说出解释的话来。

蒋秋娘见此无心再理会,朝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立马心领神会,上前将林月儿的视线隔开。

“表小姐请吧。”

厚重的朱漆大门缓缓合上,将林月儿的哭诉声隔绝在外。

蒋秋娘望着门上积雪,轻轻叹了口气,“她们到底要多久才能知道错了。”

待沈燕宜回到沈府时,雪已经停了。

她看见门院内空荡的一片,不由得问玉珠。

“林月儿呢?”

“人跑走了。”

玉珠搓了搓有些冻着的手,“就她的那个把戏,夫人早就看透了,压根就不搭理她。最后她实在是自己冻得不行了,主动起来的。”

沈燕宜点点头,踩着积雪往内院走,靴底碾碎薄冰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晚膳的热气正从厅内溢出。

母女二人坐在桌前,正和和美美的吃着晚饭。

蒋秋娘夹起一筷清蒸鲈鱼,正要夹到沈燕宜碗中时,却发现女儿脸色苍白如纸,筷子顿在半空:“阿娥,脸怎么红成这样?莫不是今日冻着了,受了风寒。”

她伸手去探沈燕宜的额头,指尖刚触到皮肤就猛地缩回。

这头烫的吓人!

汤匙掉在碗里发出清脆的声响,沈燕宜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突然模糊成一片水光。

而后彻底失去意识。

第五十五章 哪里有白吃白住的道理?

再醒来时已是三更,卧室里弥漫着浓郁的姜汤味。

沈燕宜挣扎着坐起,见蒋秋娘趴在床边打盹,勾着青色的眼眶在烛火下晦暗不明。

药碗搁在床头,碗沿还沾着未擦净的药渣,显然是喂药时落的。

她刚想替母亲盖上披风,蒋秋娘却在这时惊醒。

见沈燕宜醒来,忙关切询问,“阿娥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说话间,蒋秋娘伸头与试着沈燕宜额头的温度。

稍微退了烧,但还是很烫。

沈燕宜刚想要开口说自己没事,却被蒋秋娘摁回到棉被中。

“好了,再躺会儿睡一觉,明天早上就会好了。”

“……嗯,那娘你也赶紧去休息吧,太晚了。”

起初蒋秋娘不愿离开,到底是沈燕宜劝说了好几次,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临走前,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叮嘱了玉珠好一大串内容,这才作罢。

重新躺在温暖的被褥内,沈燕宜因为高热很快昏昏欲睡。

意识消散时,恍然间坠入一片晃眼的白。

漫天飞雪落在玄色大氅上,周砥的掌心覆在沈燕宜手背,指尖擦过她手背出冻出来的红。

前世的雪夜似乎格外清亮,两人站在东宫花园的梅树下,他将她冻得发紫的手指紧紧握着。

“今夜是冷了些,方才出来的时候就该多些衣服的。”

沈燕宜望着他睫毛上凝着的冰晶,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点上去。

周砥的大氅裹着两人,檀木香与雪水气揉成暧昧的雾,他低头时,鼻尖蹭过她发顶。

彼时枝头的红花开得正艳,落雪压弯枝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