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泛着淡淡的青紫,即使在睡梦中,那小小的身体也在时不时地,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一下。

丫鬟进来了之后,因为记着刚才那个女人说的孩子的事情?,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摇篮,看?见那孩子的模样?顿时就是一惊,

但男人身上?散发的森冷气息让她瞬间?回神,恐惧攫住了她,她慌忙低下头,将温棠换衣,进食以及最后那惊心动魄的挟持,一五一十地回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男人自始至终没有回头,只是用手,极其缓慢地,近乎冰冷地,拂过摇篮边缘,听完回禀,他极其轻微地摆了摆手。

丫鬟如蒙大赦,几乎是倒退着出了房门,轻轻带上?。直到?走出很远,她才敢大口喘气,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内衫,每一次踏入那间?屋子,都像去了一趟阴曹地府,那面具下透出的寒意,让她骨缝里都往外冒着冷气。

她低着头快步疾走,在回廊拐角处差点撞上?一个人。

“夫,夫人安。”丫鬟看?清来人,慌忙屈膝行礼,声音还?在发颤。

江夫人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丫鬟,目光越过丫鬟的肩头,一直落在丫鬟的后面。

她心里面隐隐觉得不安,来到?这里也过了好几日了,这几日虽然?享受着府中说一不二的尊荣,下人们无不恭敬,但可她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也不知道整日在做些什么,早出晚归,她已两日未曾与?他照面,更?别提说说话了。

丫鬟看?见江夫人一直在望着她的身后,眉心一跳,然?后走上?前不动声色地遮住了江夫人的视线,“夫人,午膳已备好了,知道您口味清淡,特意备了凉拌沙葱苗,清炖蘑菇汤,还?有用湃过的酸马奶,最是开?胃的,您看?是现?在过去用吗?”

江夫人被她的声音拉回神,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临走前,又忍不住回头深深望了一眼?。

边关天气尤为炎热,京城这边,亦是酷热。

秦国公府朱漆大门“吱呀”一声被沉重地推开?。

跟在一个高大身影后面的赫然?就是傅九,秦恭的贴身随从,脸色亦是凝重。

整个秦府依旧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死寂中,扫洒的婆子,路过的丫鬟,看?见突然?出现?在前院的身影,先是愣住,随即慌忙低头行礼,动作轻得近乎无声,脸上?满是惊愕。

正堂内,秦国公与?夫人相对而坐,正低声商议着什么,气氛凝重,门口的光线骤然?一暗,国公夫人下意识抬头望去。

当?看?清来人的刹那,国公夫人猛地站起身,连日来强撑的坚强瞬间?崩塌,两行滚烫的热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恭大步上?前,周身还?带着塞外的风尘与?淡淡的血腥气,衣袍上?沾染着尘土和?干涸的暗色痕迹,不复离家?时的挺括,看?到?母亲落泪,立刻开?口沉声道,“母亲勿忧,儿子平安回来了。您快坐下。”秦恭动作间?,左臂似乎有瞬间?极其细微的凝滞,被宽大的衣袖巧妙地遮掩着。

秦国公夫人立刻察觉,这孩子,报喜不报忧,信中只字不提伤情?。

秦恭扶着秦国公夫人在座位上?坐下来,刚一坐下来,还?没过一会儿,秦国公夫人就有些坐立难安了,然?后眼?睛不自觉地看?向了对面坐着的,一言不发,低着头的秦国公。

“母亲。”

秦恭的声音比离开?家?时沙哑了许多。

“别说话,先喝口茶润润,看?你嗓子都哑成什么样?子了。”秦国公夫人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让旁边站着的婆子去给大爷奉茶。

“你还?站着做什么?现?在就坐下来。”秦国公夫人看?秦恭一直站在桌子旁边,赶忙让他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