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如此,温棠的记忆里?,却满是暖色。母亲卖完东西,攥着?那来之不易的几枚铜钱,总会在街角给她买一串红艳艳,甜滋滋的糖葫芦。回家的田埂小路上,夕阳将她们相依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回到那间小茅屋,母亲会在灶台前?,卷起袖子,用粗糙的手?揉着?面团给她蒸馒头?。
那么,秦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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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恭白日里?出现在人前?时,总是板着?一张俊脸,眉峰微蹙,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想在大白天见他露个笑脸,难如登天。
他极为自律,天未亮透,约莫卯时初便?起身,简单梳洗用过早膳,辰时初便?已出门,到了官衙,先去练武场活动筋骨,刀枪剑戟耍上一通,待筋骨活络开了,便?一头?扎进堆积如山的公务里?,
整个上午都埋首案牍,运笔如飞,下午亦不得闲,或复核公务,或外出巡查,忙起来时常要到亥时方能归家。
他虽从未喊过一声累,但温棠见过他深夜归家,独坐灯下,抬手?揉按眉心的疲惫,也见过他遇到棘手?公务,面壁沉思。
温棠觉得他这个闷葫芦的性格真的很有必要改一改,幸好夏姐儿和淮哥儿的性格都不随他,
温棠唯一操心的就是珩哥儿,珩哥儿实在是太乖巧了,有人来抱他的时候,他就安静地待在那个人的怀里?,没有人来抱他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摇篮里?,偶尔“啊啊”两声,抬起小手?晃晃。
比起淮哥儿和夏姐儿,珩哥儿的性子实在有些太不活泼,而且他的模样还跟秦恭,他亲爹小的时候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温棠有些发愁。
屋子里?,珩哥儿躺在摇篮里?面,丫鬟拿着?拨浪鼓轻摇,珩哥儿也只是静静看?着?,不哭不闹,远远瞧见娘亲进来,小脸上才漾开甜糯的笑容,温棠亦对?他温柔一笑,听着?他软软的“啊啊”声,看?着?那张酷似秦恭的小脸,温棠有些恍惚,伸手?戳了戳。
他的生?母是在皇宫里?,而他一直生?活在秦国公府,也许小的时候从来没有被他的亲生?母亲抱起来过,父亲就更不必说了。
秦恭自己,却是个极好的父亲。
无论多晚归家,总要看?看?三个孩子,便?是闹腾如淮哥儿,他也耐着?性子陪玩那“丢布老虎”的游戏,
他常是坐在椅上,一手?执着?书卷看?着?,另一手?捏着?个布老虎,举的高高的,
待淮哥儿踮着?小脚丫,眼巴巴地站在面前?跃跃欲试,他便?将布老虎往远处一抛。
淮哥儿立时咯咯笑着?追过去,捡起来,又“哒哒哒”跑回爹爹跟前?,献宝似的递上。
秦恭眼皮微撩,看?他一眼,接过,再?往另一处抛去,淮哥儿便?又乐此不疲地去追,跑过去,捡回来。
虽然有时候温棠觉得这一幕有点?怪怪的,不像是父子玩耍的样子……
但是他们父子两人很显然对?这个你丢我?追的游戏乐此不疲。
秦恭玩的那么熟练,总让人觉得他小时候也这么玩过。
那是谁陪他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