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短短的一眼，不到一秒，便移开了。但却太无助了，和南殊曾经目睹的一位快要濒临死亡人发出的眼神一模一样，是快死掉了的目光。

绿灯过了。车子发动，南殊几乎是顺着身体的本能追了上去。

但他跑不过车，而那辆车，却似乎没有不想让他追上。

开到了前面不远的一个偏僻的小巷便忽然停了下来。

南殊心跳跳得飞快，呼吸也十分急促。恍惚之间，他似乎在剧烈的雨声中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他停在那里，心底无端生出一股俱意。

车门打开了。

走出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着黑色的长衣，带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跟他在车窗里看到的一样。冰凉无比，让人恐惧。

男人在逼近，盯死了他，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南殊腿都有些软了，像是灌了铅，挪都挪不动。雨水已经把他淋了个彻彻底底，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冷风一吹，寒冷彻骨。

“阿殊！快跑！唔！唔！”一声呼喊传来，似乎极其费力，短暂的喊了一声，又被掐灭了声音。

可是这个声音，是沙哑的，破裂的，带着哭腔，极其难听，就好像嗓子破了一样。

“跑！跑！阿殊……唔……”

跑！

可是跑不掉。

走不动路了。

“少爷！少爷！”他听见了司机的声音。

可是，那个男人已经走近了。

大手一伸，丝毫不费力地抓着他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

手里握着一支针管，对面的灯光反射过来，南殊已经四肢僵硬，动也不敢动，睁着眼睛看着那泛着寒光的注射器像自己逼近。

随即，一阵刺痛传来。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跌落在地。

浑身都在发冷，头疼得像要炸裂一般，意识模糊，思维混沌。

朦胧之间，他好像被人抱在怀里。温暖极了，靠近了些，依稀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他喃喃道：“妈妈……妈妈，我看见木糖了……木糖……”

他一边说着，一边哭，“妈妈……妈妈救救他……救救他，木糖，木糖快要死掉了……”

说道这里，他哭得撕心裂肺，抓着沈玉的衣服，脸颊烧得绯红，一双眼里全是茫然的水雾。

“妈妈……救救他！求求你！他要死掉了……呜……他要死掉了！”

这时，他又忽地不冷了，开始发烫。像被丢进了一团火里，身体的每一寸都仿佛贴着火了，难受极了。

他仍然在哭叫，尖叫，哭喊：“救救他！救救他！他快死掉了……”

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像是天塌了一般，眼泪止不住。哭得让人害怕。

直到后来，他昏睡了过去。

哭声停止了。

醒来时，他再也不记得那朵栀子花了。再也不记得那罐萤火虫了，再也不记得那个叫木糖的像娃娃一样精致可爱的小朋友了。

番外二十九

【完】

宋睦坐在南殊的身旁，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全然没有平时嘻嘻哈哈的赖皮样子，一本正经得很。

南殊看了他一眼，淡声道：“紧张？”

他话一落下，宋睦就可怜兮兮地望了过来，像只大型犬似的，委屈地点点头，“紧张。”

南殊的目光有些玩味，嘴角微扬。这样的宋睦倒是第一次见，平时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

不论在哪种场合下都不见得这人有多在乎。

此时，就像个愣头小子一般，穿得正正经经的，连头顶上那股不安分的头发都花了好些时间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