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点点头,远处有护士叫他,他给了众人一个安慰的眼神,转身去了另一间病房。
见人走了,岑姝拉拉苏淼的衣角,神情严肃,“苏博士你可想好了,这样什么事儿都往身上揽,你会过得很累。李师太这些年为了资助那些贫困学?生?,积蓄几乎没有。而你刚买完房,剩下的不打?算装修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你那几千块工资,怎么撑得起医疗花销?”
“装修的事情再说吧。”
“这样我先去工会替李师太申请急难救助金,再组织一次募捐,不管多少,也?能帮上一点。你不要全大包大揽,要负责也?是我来,姐比你有钱。”
苏淼沉默婉拒,只说有困难会开口?。
李师太虽有正规事业编,医疗报销比例不低。但除住院费、检查费、护理费外,那些不在医保目录内,效果可能更好但价格惊人的外购药却都需要自费,是可以预想的一笔巨额费用。
苏淼第一次对自己买下那套房产生?了强烈的后悔。
后续的装修预留款,此刻成了救命钱。
她开始盘算赵国乾给她的那五万块。
而更让她难受的是李师太的状态,她变得十?分暴躁,小老?太已经瘦得不足七十?斤,却仍一遍一遍地斥责她为她浪费时间,浪费国家医疗。
拔针拔管的事情做了好几次,夜里苏淼时常惊醒。一次,她听见李师太痛得低低喘息,在寂静的病房里听得格外清晰,借着月光都能看见她额头阵阵冷汗。
苏淼不由?战栗,仿佛闻见了死?亡的气息。
她坐起身,走到病床边蹲下,握住李师太冰冷如?枯槁的手。
“我没用了,你不要浪费钱……”李师太絮絮叨叨着,苏淼将她的手握得很紧很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凉凉的泪水流到她指缝间,李师太才意识到苏淼在哭。
她久久震撼,她看着苏淼进所,小姑娘话不多,踏实又?勤勉。从没有因为她的严苛而红过脸,置过气。更没有见她哭过,这样坚强独立的小姑娘,却为了她这把老?骨头在哭。
她心里太难受。
她孤单了一辈子,到老?了却碰上这样真心实意的好姑娘,她怎么舍得再耽误她,拖垮她。
“不治了好不好?老?师活到这个岁数,也?够本了,剩下的听天由?命。”
苏淼什么也?没说,只是擦干泪,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依旧我行我素,继续监督她吃药和治疗。
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路慎东,他的出?差十?分频繁,近两周他都在德国拜访客户,开拓业务渠道。
北京时间比慕尼黑早六个小时,往往苏淼刚刚七点多晨起替李师太洗漱,准备做检查,路慎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那头已是凌晨一点过,路慎东刚结束一天的工作,隔着千山万水,只想听听苏淼的声音。
“这么早就醒了?周末也?这么自律。”
“睡不着起来整理资料。”
“怎么声音听起来比我还累?装修的事情等我回?来再做,我一个人忙就够了,你照顾好自己。”
连日的陪护让苏淼感觉力?不从心,十?八九岁的时候,年轻的身体透支完很快就会恢复。
如?今她已经二十?九岁,所里的课题工作繁琐又?需保持高度注意力?,她的耐力?远不如?前。
岑姝偶尔会过来搭把手,但她深知?陪护的辛苦,不愿让她这样的娇小姐吃这种苦。更何况岑姝自己也?是重点保护对象,最终还是她一个人承担起陪护的担子。
护士进病房提醒她们到护士台等待,和其他病患一起去B超室做检查。
苏淼捂住听筒,等人离开了才回?忆路慎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