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眼睛一下子亮了,喜得不知道怎么好。
“都在这儿了,都在这儿。”
她把篮子往前面柜台上一扣,开始一个一个地数,大的小的,还有样式都分开,最后数出来,一算账,应该是十九块三毛五。
沈静姝痛快地拿钱,一点价没往下压。
弄得女人也很不好意思,只收那十九块,三毛五直往回推。
两边拉扯一番,沈静姝也只好把钱收回去。
算账的时候,难免闲聊几句。
沈静姝这才知道,这个女人姓李,叫李春花,两年前,男人在地头上干活,喷农药的时候没戴口罩,中毒死了。
家里公婆去的早,娘家靠不上,一个人拉扯着儿子,过得苦不堪言。
后来公社散了,她带着儿子进城。
也找不到啥正经工作,只能像当初沈静姝似的,到处打零工,勉强挣个糊口的钱。
说起来,出来卖纽扣,还是沈静姝给她的启发。
人家都敢开店,她凭啥不能卖扣子?
原料是捡工厂里不要的残次品,边角料,她用大锅给烧化了,又请铁匠给打了两个模子。
经过几次实验,掌握好火候,总算能做出个差不多的样子,自己再加工加工加工卖纽扣的买卖算是做起来了。
就是生意不怎么好,来这儿之前,都没卖出多少。
今天这十九块钱,那是意外之喜,要不然,别说送孩子上学,家里就断顿了
听得沈静姝也是感慨万千。
这年头,做点啥都不容易啊!
看着这些“历经磨难”的扣子,沈静姝忽然心念一动。
“同志,你会用缝纫机不?”
李春花连忙说:“会呀!之前在生产队,我缝衣裳最快了!”
料想她也会,看那几个布艺扣子的手法就知道,针线好的人,没几个不会用缝纫机的。
“要不你过来给我帮工吧,我自己忙不过来,一个月给你……十块钱,怎么样?”
十块钱,绝对算不上高工资,甚至有点吝啬。
不说别的,她在红星纺织厂的时候,工资最高的时候,一个月能拿到三十几块!
可厂里名额有限,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对李春花来说,一个月有这固定的十块钱,可比到处打零工、卖纽扣强多了。
这也是沈静姝能开得起的最高的工钱了。
生怕李春花不乐意,她又补了一句:“没活干的时候,你还可以做扣子,我原价照收,以后如果生意好了,我还给你涨工钱!”
事实上,沈静姝完全多虑了。
李春花最渴望的就是稳定,那种朝不保夕,今天有明天无的活计,她是真的干的够够的!
当天就谈好了。
早上八点过来,六点下班,一个月四天假,今天先试着干一干,工资明天起算。
而李春花这一试,沈静姝就更满意了。
毕竟她沈静姝是在厂里熬出来的,天天接触这些东西,闭着眼睛都能做。
而李春花呢,家里可没缝纫机这种东西,她也只在村里大队上干过活,可是机器一上手,居然也不比沈静姝慢多少。
线走得笔直,一圈缝下来,布料一抖楼,还是笔挺笔挺的。
就是不大会剪裁,也没关系,慢慢来嘛。
一时间,沈静姝真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回家路上都是哼着歌的,顺便去副食店买一副猪头肉庆祝庆祝。
现在她跟聪聪搬去了蒋伯封那儿,路有些远。
她得先坐上几站路的公交车,一路坐到总站,她的自行车就停在那儿,专门有人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