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的身影很快被暴风雪吞没,消失不见。

蒋伯封僵立在原地,风雪狂暴地撕扯着他的大衣领口,灌进他的脖颈。

从车里带出来的那一点点温暖很快被打透了。

冬天,竟是这么冷。

笔记本上那惊鸿一瞥的设计图,像烙铁一样深深地烫在了他的脑海里、他的心上。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痛苦地认识到,他当年爱上的那个灵魂,从未真正死去。

它在最贫瘠的土壤里,在最凛冽的风雪中,以一种他从未想象过的、更加坚韧而璀璨的方式,顽强地生长着,绽放着。

而他,刚刚似乎亲手用名为“现实”的冰霜,试图将它扼杀。

……

清晨,天蒙蒙亮。

风雪已经停了,打开窗,空气带着股凛冽的味道,吹散了一室浊气。

聪聪早就起来了,开门一看,惊叫起来。

“妈妈,妈妈,咱家门外有煤!不知道谁放在这里的。”

沈静姝出来一看,果然是小袋用旧麻袋装着的、乌黑发亮的煤块,还有一小布袋混合着糙米和碎玉米碴子的粮食。

没有留下任何字条,像一个沉默而笨拙的守护,在严寒中悄然传递着一点微不足道却足以救命的暖意。

“谁放在这儿的?谁家的东西?”

含了两嗓子,也没人认领。

到是隔壁李叔从屋里探出头来,说:“天没亮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年轻后生,放下就走了。”

沈静姝大概猜到是谁了。

聪聪扯了扯她的袖子。

江墨白也从西屋出来,揉着眼睛,看到地上的东西也呆了呆。

“这是谁送的?”

“蒋伯封。”

“他?”江墨白有些迟疑:“收下么?”

“收,为什么不收?还怕他下毒吗?”

说着,沈静姝一手提一个袋子,费力的将两袋东西拎进了屋。

第二十四章 生计

粮食下锅,煮出了一锅久违的、带着米香的稠粥。

聪聪捧着碗,小脸被炉火映得红扑扑,吃得格外香甜。

“妈妈,粥好香!我还想吃!”

江墨白看着她沉默地添粥,慢慢吹凉,低声道:“静姝,总这样打零工不是办法。”

“我托人问了,城南新开了一家供销社,规模不小,正缺人手,尤其是会点缝纫的……”

沈静姝吹粥的动作一顿。

供销社?那可是国营的体面地方,以她的成分,那种地方想都不敢想。

更何况现在,她名声都臭大街了,谁还会要她?

“试试吧。”

江墨白语气带着鼓励,“我跟那边管事的提了你的情况,只说你以前在服装厂做过,手脚麻利,没提别的。他们答应让你去试试工。”

一丝微弱的希望,如同炉膛里新添的煤块,在沈静姝心底燃起一点光。

她用力点了点头。

无论希望多渺茫,她必须抓住。

出乎意料,试工异常顺利。

供销社的赵主任是个面相和善的中年女人,简单问了几个问题,看了她缝补的几处针脚,便点了头。

“行,明天就来上班吧,先负责针线柜组,缝补、改尺寸的活儿都归你。工资……按临时工算,先十五块。”

十五块!虽然不如从前在红星纺织厂挣得多,但比在采石场砸一天石头可强太多了。

更重要的是,这里干净、暖和,有缝纫机用!

沈静姝几乎是屏着呼吸才没让眼泪掉下来,连连道谢。

她不知道,在她离开主任办公室后,赵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