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沈静姝才幽幽转醒。

一醒来，就看见旁边挂着的吊瓶，药液在滴管里滴滴答答，后知后觉，她抚上肚子……

“我的……孩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死灰

沈静姝声音干涩嘶哑，虚弱得几乎听不清，挣扎着就要起来。

然而一动，肚子就痛得好像被生剜下去一块肉，痛得她眼前一黑。

这一点动静，惊动了趴在床边压抑着哭泣的蒋伯封。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红肿。

看到沈静姝醒了，一股恐惧在心腔里蔓延，他甚至不敢想，她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

只能硬着头皮道：“静姝……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还疼吗？”

沈静姝根本不看他，只是一下下地摩挲着肚子，声音陡然尖利起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她眼中有着恨意和绝望，像是两把火，蒋伯封整个人都要被这两把火烧化了！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痛苦地低下头，眼泪又涌了出来。

他这副样子，等于默认了最坏的结果。

沈静姝闭了闭眼。

她没有哭喊，没有尖叫，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空洞得吓人。

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迅速浸湿了枕套。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极其缓慢地、一字一顿地问：“现在，你满意了？”

蒋伯封扑通一声跪倒在床边，抓住她冰凉的手，语无伦次地忏悔：“静姝……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是人……我不该怀疑你……我不该说那些混账话……我不该让你一个人走……是我害了孩子……你打我骂我都行……静姝……”

沈静姝猛地抽回手，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她慢慢转过头，那双空洞的眼睛终于聚焦在他脸上，喉咙滚动，喘了好几口气才说出话来。

“别让我恶心了。”

“打你？骂你？有什么用？我的孩子能回来吗？”

“我错了……静姝，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应该跟你说那些话，我不应该刺激你，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家……可是，可是我……”

他想为自己解释，可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个能让他说的出口，能让他原谅自己的理由。

沈静姝也不再看他。

这时候任何埋怨、指责，都没有意义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孩子，她怀了快六个月，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小小的孩子，前一天还能感觉到他在肚子里踢踹打闹，今天，却什么都没有了……她甚至都没能看一眼。

将近六个月，已经成形了啊！

怎么会保不住！怎么会没了！

沈静姝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痛苦撕扯着心脏，双手用力的抓着白色的床单，她哭得浑身发抖，哭得喘不上气，浑身发僵。

一股血流从下腹涌出，迅速打湿了被褥，蔓延开来。

红得刺目。

蒋伯封吓了一跳，赶紧去叫大夫，叫护士。

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又把沈静姝送进急救室。

大夫进去一阵，出来说，是情绪太过激动引发的大出血，暂时控制住了，但需要输血幸好医院血库还算充足，只是得花个百十块钱……

蒋伯封自然不缺那百十块钱，赶紧拿了单子去交费，看着抢救室的门开了又关。

他失魂落魄地退到走廊上，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

他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浑身脏器都在疼。

他觉得自己像个杀人凶手！

倘若静姝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