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忙惯了的,冷不丁闲下来,简直浑身难受。

偏偏她又害喜得厉害,不仅会吐,还时不时头晕,动不动就眼前一黑,跟着眼冒金星,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找老中医看过了,说是长期劳累,再加上营养不足,还贫血。

这下好了,哪怕沈静姝想干点什么,蒋伯封也不许,到处花钱买肉票,买猪肝、牛肉给她补身子,还必须是顿顿有肉。

沈育德毕竟也是疼闺女,又是那样的出身,倒也不会在吃上说什么,反而想方设法地去弄鸡蛋和牛奶回来。

就这么着,不到一个月,沈静姝活活被喂胖了十多斤。

不过她本来就瘦,个子又高,原本离远一看,瘦得像麻杆,这回十多斤肉涨起来,倒显得身材匀称了些,气色看着也好多了。

脸颊红扑扑的,不像从前,苍白的让人心疼。

这天早上,沈静姝起来又吐了一回,吃点粥全呕出去了,到后来,吐的全是酸水,吐得胸腹直抽筋。

蒋伯封看了心疼,厂子都不去了,特意开车跑了趟市里最大的副食品店,买了酿山楂和糖渍话梅回来。

“静姝,尝尝这个,酸口的,看能不能压一压。”

蒋伯封守在床边,喂了她一口。

沈静姝就着他的手吃了,酸得眯起眼,胃里那翻江倒海的感觉还真被压下去些许。

“嗯,好点。”她虚弱地笑了笑。

聪聪趴在床边,眼巴巴地看着那红艳艳甜滋滋的蜜饯,咽了口口水。

蒋伯封笑着塞给他一小袋:“去,跟姥爷分着吃,别贪嘴吃多了酸倒牙。”

聪聪欢呼一声,攥着蜜饯跑出去,在院里找到正晒太阳的沈育德:“姥爷姥爷,爸爸买的山楂,给你吃!”

沈育德接过山楂,把聪聪搂到身边,看着这稀罕零嘴,心里却琢磨开了。

等蒋伯封安顿好沈静姝,正要开车走,沈育德跟了出来。

“伯封啊,”他叫住女婿,语气带着不赞同,“静姝身子差,是得吃点好的,给她弄点肉蛋奶就行了,咋还专程跑出去买这些?这不便宜吧?”

沈育德毕竟是吃过见过的人,一看那袋子包装就知道,得嘞,一般工人家庭小半个月的工资花出去了。

哪有这么过日子的?

他是过来人,可知道,现在结婚才一年,自然是千宠万爱的,等七八年过去,这都是旧账!

趁现在两口子感情好,他得劝着点,往后不至于拿这事儿说嘴!到时候干仗,人家张嘴就是:你当初怀孕的时候,我怎么怎么样,对你多么多么好,你呢?巴拉巴拉……

这让静姝怎么回嘴?她还能说啥?

蒋伯封哪知道岳父心头这些弯弯绕绕,笑着道:“爸,咱家不差这点钱!光吃肉蛋奶不是吐么,她能吃得舒服点,就值。”

“你呀!”沈育德摇头,“咱们关起门来,怎么着都成,可这要是让外人看见,该眼红了,肯定少不了闲话,你就等着吧!”

这话没说多久,闲话还真就来了。

下午,沈育德想着去买点菜,走到胡同口合作社,正好碰上几个老街坊在那儿,七嘴八舌地唠嗑。

“……看他,早上又拎着一包东西回去了,听说他家那口子害喜厉害,变着法儿的弄吃的呢,顿顿吃肉,不愧是大资本家出身哈!”

“哎呦,可真够金贵的!当年我怀我们家老大,快生了还在地里刨食呢!”

“可不是嘛!听说那店烧了欠一屁股债,还这么不过日子?真是……”

“啧,男人啊,不能太围着媳妇转,没出息!我看那个小蒋算是被拿捏住了。”

“他老丈人不是回来了吗?也不说说他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