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去个地方。”蒋伯封看着她,眼神里有种沈静姝看不懂的固执和痛楚,“就今天,就现在,去了之后,你要是还坚持离,我……我签字。”

“你疯了吧?这个时间,我跟你去了,聪聪怎么办?他这几天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没我不行的!”

“我让老张过来!”

沈静姝一把甩开他的手,正要拒绝,可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眼中那股近乎绝望的执拗,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去跟聪聪说一声,等老张来了我再走。”

老张来得很快,不光人来了,手里还拿着几本小人书。

聪聪跟张叔叔又很熟悉,并不排斥。

沈静姝跟聪聪嘱咐了几句,这才上了蒋伯封的车。

车子没在城里开,而是直接驶出了市里,上了坑坑洼洼的土路。

开了差不多三个多小时,天完全黑了,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田野、土坡、远处低矮的村庄……

沈静姝的心猛地一跳,眸光微颤。

她认出这条路了。

这是去往她当年插队那个村子的路,也是蒋伯封的老家。

她猛地转头看蒋伯封。

他紧握着方向盘,一言不发。

车厢里一片沉闷。

沈静姝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那些被她刻意忘记的、混杂着苦涩和甜蜜的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吉普车终于停在一个荒僻的村口。

蒋伯封熄了火。

不远处传来犬吠声,还有风吹过树叶的莎莎声。

他先下了车,绕过来给沈静姝开门。

“来这干什么?”

沈静姝下了车,声音有些发紧。

晚风吹起她的头发,

“看看。”蒋伯封,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跟我走走吧。”

他的手掌很大,将她的手完全包裹,沈静姝挣了一下没挣开,被他半拉着往前走。

村口那棵老槐树还在,比以前更粗了些,枝桠光秃秃地伸向墨蓝色的夜空。

几间土坯房歪歪扭扭地立着,大多黑着灯,只有一两扇窗户透出昏黄的光。

他们沿着一条几乎被荒草淹没的小路往里走。

这么多年过去,沈静姝已经对这里有些陌生了,蒋伯封却非常熟悉,绕过几个弯,在一片破败的院落前停下。

院子里的土墙塌了半截,屋门歪斜着,窗户纸早就烂光了,只剩下黑窟窿。

“还记得这儿吗?”

蒋伯封松开她的手,指着那破屋子,“当年知青点的厨房,那会儿你总抢着去烧火,因为能偷烤个红薯填填肚子,或者蹭点锅底的热水洗头。”

沈静姝没说话,心里却算算涩涩的。

她当然记得。

冬天里,围着灶膛那点暖乎气,听着柴火噼啪作响,就着那点火光,看看以前从港城那边传过来的武侠小说,是她仅有的快乐时光。

蒋伯封又拉着她往院子后面走,那里有一个早就干涸了的洼坑。

“这儿,那年夏天下雨涨水,成了个水塘子,你逞能非要过去,结果脚下一滑,摔进去了。是我把你捞上来的。你浑身湿透,脑袋和手脚都受了伤,还嘴硬说没事。”

他的声音很平静,可就是这份平静,一点点地揭开沈静姝过去那段还算无忧无虑的记忆。

她想让他别说了,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蒋伯封转过身,面对着她,夜色里,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静姝,”他哑声说,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恳求,“这段路,现在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