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了,这段时间,我一个人带着聪聪挺好的。”沈静姝转过头,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平静:“你妈那边……我惹不起,也躲不起。你夹在中间,也难做。咱们……还是算了吧。过两天,等有空,我们去把手续办了。”
蒋伯封手里的扫帚“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静姝……”
八尺多高的汉子,声音竟有些哽咽:“你……连我也不要,咱俩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
沈静姝吸了口气,轻轻探出来:“我也很舍不得你,但是……”
“我只要一想到跟你妈相处,我就……那阵子,我都像是在做噩梦一样。”
“对不起……可我们总有办法,我可以……”
“蒋伯封!”沈静姝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她含着眼泪道:“你厂里那边,已经慢慢走上正轨了,我就不过去了,当初问你借的钱也放到了你们厂的传达室,你去取就行了。”
“我已经够累了,是真的,不想再折腾了。”
“我……”蒋伯封喉咙滚动着,半天才发出声音:“我明白了。”
自打这天晚上蒋伯封走后,他就一连好多天都没再来过。
……
说来也怪,之前的谣言和骚扰好像真消停了,店里生意又慢慢热闹起来。
尤其沈静姝又花钱在店里装了一部电话,店里就更热闹了,不少街坊四邻都过来借电话使,也不白用,一次也能给个一分两分的意思一下。
这天下午,沈静姝正埋头在裁剪间,李春花拿着张纸条进来,脸上带着笑:“静姝姐,刚有个男的打电话过来,说是县招待所管后勤的刘主任,想找咱谈谈,说是他们招待所要给服务员换新工装,量不小呢!”
沈静姝一听,忙放下大剪子,接过纸条。
上面写着时间和地点:明天中午十二点,国营红光饭店二楼小包间。
“招待所,这可是公家单位。”李春花挺高兴,“这要是能接下,咱这名气可就打出去了!”
沈静姝心里也盘算开了。
给公家做制服,赚头可能不如零卖大,但胜在量大、稳定,是个长久的招牌。
她点点头:“行,知道了,明天我去一趟。”
第二天中午,沈静姝换了件自己做的连衣长裙,头发长了一点,还是那回烫的小卷卷,用水钻发夹别在脑后,还抹了口红,看着精神。
她提前了十来分钟到了红光饭店。
这地方在城里算高档的,她平时很少来。
上了二楼,走廊铺着红地毯,更显的高端了。
楼上只有两个包间,门都关着,其中一间里面隐约有说话声。
大概不是约她的刘主任。
她正犹豫是现在先进去,还是在外面等等,旁边包间的门开了,一个服务员端着空盘子出来。
那门没关严,里面的人声和饭菜香气飘了出来。
沈静姝下意识往里瞥了一眼,一下子就定住了。
那包间里坐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的,是蒋伯封。
他穿着笔挺的翻领白衬衫,坐得挺直,而那个女人,看着最多二十岁,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也是一身裙子,只是款式看着有些土气。
她身子微微倾向蒋伯封,手里拿着茶壶,正往他面前的茶杯里续水,动作挺自然。
续完水,她没立刻坐回去,反而伸手,很自然地拂了拂蒋伯封肩膀上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灰,脸上带着亲昵又有点讨好的笑。
蒋伯封在她手碰到肩膀时,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让了一下,转过头朝她笑了笑。
这时候,就听见屋子里传出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