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这个字从她嘴里吐出，重逾千斤，玉石俱焚！

江凌聿僵在原地，看着晚宁的恨意和决绝，第一次感受到了彻骨的恐慌和无能为力。

他不敢再刺激她，不敢再靠近一步。

“……好，我走。”他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从未有过的颓败和妥协。他深深地、痛苦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缓慢退出病房，轻轻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晚宁强撑的力气被瞬间抽干。她整个人从病床上滑落下来，重重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小腹的绞痛一阵紧似一阵，身下的暖流似乎更明显了。

孩子……我的孩子……

她连滚带爬冲进病房卫生间，反锁上门。颤抖着手褪下裤子，一滩刺目鲜红的血迹映入眼帘，和她生理期第一天的量差不多。

晚宁大脑一片空白！恐惧！灭顶的恐惧！

她是不想要这个孩子，这个带着屈辱印记的孩子！可当她感觉到他正在离开时，一种源自血脉本能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和不舍，潮水般将她淹没。

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亲人了，也不会再有亲人了，她也绝不会结婚，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

这个意外而来的小生命，在她最绝望孤寂的时候，曾是她唯一的、畸形的慰藉和寄托。

是老天可怜她，塞给她的一点点微光……哪怕他的父亲是江凌聿。

“不……不要……”晚宁瘫坐在地上，抱着流血的小腹，压抑绝望地呜咽起来。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她不能哭哭啼啼，怨天尤人，她没法明着求救，也不能在江凌聿面前暴露怀孕的事实，她只能……尽全力自救。

她挣扎着清理干净自己，换掉染血的衣物，用纸巾垫好。

然后，拖着沉重而疲惫的身体，挪回病床上。

她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裹起来，双手下意识护在小腹上，仿佛这样，她就能抓住他。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睡着。

病房外的江凌聿轻轻推门走了进来，身后医生紧随他脚步，手上拿着采血器。

江凌聿忽然抬手，“算了，今天不测了，改天再说。”

医生停下脚步，点点头，退出病房。

第108章 答应他，又如何？

江凌聿走了进来，看她蜷缩成极小的一团，忍不住掀开被子看了下。

被子下的晚宁双手抱住小腹，四肢紧紧蜷缩着，膝盖几乎顶到了胸口，像一只完全没安全感的小动物，睡得昏昏沉沉。

他的心猛地一揪，指尖微颤帮她盖好了被子。收回手时，触摸到枕头上一片冰冷湿润。

他想靠近她，却又不敢多停留，只能轻轻地、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她冰凉汗湿的额头，像是承诺，又像在说给自己听：

“阿宁……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我会补偿你的……用我的一切。”

晚宁昏昏沉沉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她看见了爸爸妈妈，坐在家里后花园的凉亭里，笑着叫她过去。她快步跑过去，想扑进他们怀里，却怎么也跑不到近前。她焦急喊着，爸爸妈妈却离她越来越远。

画面陡然切换。是少年江凌聿，眉眼晴朗，笑容灿烂。站在开满梧桐花的林荫小道，他说她要是先比他跑到尽头，他就无条件答应她一个要求。她撒腿就跑，也知道身后那个人在给她放水。

下一秒，阳光碎裂！少年江凌聿的脸瞬间扭曲，变成了那个她最熟悉、充满侵略性和暴戾的男人。他嘴里说着最伤人的话：“滚！你不配！”手上却粗暴撕扯着她的衣服，把她践踏到泥里。

她无处可逃，被逼至悬崖边，寒风刺骨，下面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