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许太妃不需要任何人的说服,已经接受了‘太夫人私底下变卖嫁妆,支持五少夫人吞没官中钱财,在外私自置办家产。默许甚至怂恿五少夫人给五娘子下药’这件事,那么平国公对太夫人的处理办法,她当然也说不出什么。可老人家做的这些事,毕竟没有一点真凭实据,说到底也就是账本为凭,而这账本许太妃甚至都还没有看过,按照七娘子的想法,她至少是要费一番唇舌,来使得许太妃相信,许家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了太夫人。

没想到许太妃的态度居然这样耐人寻味……

七娘子一下就觉得很不对劲。

她小心翼翼地问许太妃,“是不是二姐对您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许太妃倒是被她的说法给吓了一跳。

“什么?”她吃惊地抬高了声调,旋即失笑,“傻孩子,没有的事!”

她对七娘子的态度,倒是多了几分亲热,又拍了拍她的手背,才感慨着道,“姑姑今年四十多岁的人了,很多事,要比你们小辈看得更清楚。”

许太妃脸上,顿时又现出了丝丝缕缕的无奈与感伤,她字斟句酌,缓缓地道,“对你祖母的了解,也要比你们小辈更深……”

七娘子一下全明白了过来。

太夫人很可能是已经在私底下向许太妃求助过了,将自己的说法,向许太妃交过了底。

但许太妃对自己母亲的了解,却要比太夫人想象中更深得多。又或者她对时势的判断,要比太夫人更精准得多,在这件事上,可能是还没有见到平国公这边的证据,就已经作出了自己的判断。

连亲生女儿都不肯帮她,老人家心若槁木,也是很自然的事。

忽然间,她也感到一股无名的感慨,涌上了心头。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太夫人的下场,又何尝不是她自己的选择。

第289章

许太妃最终也没有过问五少夫人之死的细节,而是和七娘子谈起了安王的学业。“这孩子从小就很聪明,现在似乎是开了窍,反而不爱读书,只是在杂学上有兴趣。这阵子嚷着要跟权仲白学医,我说你还是正经读几本圣贤书,他偏偏还去求他哥哥,说自己读书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倒不如跟着权仲白学医,和前朝的哪个藩王一样,编几本什么《救荒本草》、《保生余录》,就算是为世间做的功德了。”

七娘子抿唇道,“那是前朝的周定王,当时被称为药师佛下凡,在民间声望很高。看来安王年纪虽小,但却很有志向。”

似安王这样出身的藩王,当然一辈子和权力中心都靠不上边,如果能够学医有成,也不失为是一辈子的事业,免得和别的藩王一样无所事事,被养成一个废物。许太妃明着是数落安王,实则不知道有多么喜欢,听到七娘子这样一说,顿时面露笑意,“自从上回你说要接他出宫,他就不知道有多么惦念,今天是上学去了,等到回来要是知道你来过,只怕又要念叨着这件事了。”

七娘子忙道,“这一向家里事情也多,过几天一准叫升鸾进来接安王出去。”

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也是事情多就给忘了,不然,正好把安王带到潭柘寺里玩。”

两人又说了几句琐事,许太妃就像是根本不知道许家的风风雨雨一样,只是和七娘子说着安王的起居,“别看孩子年纪小,很懂得心疼人,前几天我犯了咳嗽,他巴巴地找了好些润肺的方子给我看,说,‘母妃你挑一个方子吃,都是极好吃的,一点不苦,您看,冰糖炖雪梨,这听起来就多滋润’……”

正说着,四少夫人从内殿出来,手里捧了一个盘子,她笑盈盈地将手中的水晶珠花送给七娘子看,“我挑了一朵,看着和蔷薇有些像,听姑姑身边人说,这个登册写的是西域乌金玫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