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开口的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说了出来,“山下的住户说,柳姨娘……是那里的常客。隔三差五就自己开车过去,一待就是大半天。”
“胡闹!”
邵老夫人手里的佛珠重重拍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花厅里的空气骤然一紧。
“她去那种地方做什么?嫌我们邵家的脸面丢得还不够?”
邵二夫人连忙上前,轻轻拍着老太太的背,柔声劝慰,“妈,您别动气。柳姨娘她,她或许只是想给邵家祈福,就是法子用错了,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邵老夫人冷笑一声,眼底已经染上了几分厌恶。
“我瞧她是昏了头!她一个长辈,反倒天天往那种邪门歪道的地方跑,安的什么心!”
佣人见状,适时地从随身的布包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东西。
“老夫人,这是……我们临走前,山下的住户给的。说是柳姨娘前两天去她家讨水喝,走得急,把这个落下了。那户人家不识字,也不知道是什么,只瞧着像是姨娘的贴身东西,就让我们给带回来。”
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香囊,静静地躺在佣人的掌心。
绣着诡异扭曲的花纹,光是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邵老夫人盯着那个香囊,脸色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她活了这把岁数,什么没见过?
这种阴邪的东西,一看就不是用来祈福的。
“打开。”她声音冰冷。
佣人抖着手,拉开香囊的束口,从里面倒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黄纸符。
邵老夫人接过来,缓缓展开。
朱砂写的蝇头小字,密密麻麻,最中间,是一行生辰八字。
她不认得符文,但那串八字,却让她瞳孔猛地一缩。
邵二夫人“恰好”凑过来看了一眼,随即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这……这不是……”她像是被吓到了,话说得颠三倒四。
“妈,这……这上面的八字,怎么、怎么那么眼熟?”
邵老夫人猛地转头看她,眼神锐利如刀。“你也认得?”
“我……我好像……”邵二夫人脸上血色褪尽,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我想起来了!妈,您忘了吗?当初傅家老太太想给斯越找个八字合的媳妇儿,特意拿着这个八字来问过您!您当时还说,可惜邵家没有能合得上的。后来找来找去,满京市,也只有鹿月那孩子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邵老夫人猛然想起了什么,脑中炸开一道惊雷。
鹿月……是鹿月的八字!
她生过孩子后昏迷不醒,偏偏柳姨娘手里有这种脏东西
难道她遭的这场无妄之灾……是柳姨娘在背后搞的鬼?
老人家越活越信这些,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是对上了,那就是柳姨娘干的好事儿。
邵老夫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她死死攥着那张黄纸符,手抖得不成样子,一口气没上来,老太太剧烈地咳嗽起来。
“妈!您怎么样?”
邵二夫人和李嫂连忙扶住她,又是顺气又是递水。
邵老夫人摆了摆手,咳得脸都涨红了。
她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浊的眼睛里,所有的怜悯和温情都已褪去,只剩下滔天的怒火和刺骨的寒意。
救命之恩?
邵家养了她半辈子,锦衣玉食地供着,这份恩情,早就还清了!
可她呢?她就是这么回报邵家的?
背地里用这么恶毒下作的法子,去诅咒傅家的媳妇,去害人家未出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