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的根部,似乎有些腐烂的迹象,叶片也已微微发黄,与周围生机勃勃的兰草格格不入。
她望着那盆兰草,似是随意地开口,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堂爷爷可知,我年少时随姑奶奶打理过一段时间花房。姑奶奶曾指着一盆,染了腐病的珍品兰草教我,说这养兰啊,最忌心软。一株兰草不管它有多贵重,若是从根子开始腐坏了,你若不舍得剪除那坏死的部分,只一味地浇水施肥,盼着它能自己好起来……」
她微微停顿,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姜山峰,眼神深邃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冽:「那么,这腐病便会悄无声息地蔓延,不过短短数日,便能将周围原本健康茁壮的兰草也一并传染,最终导致一整盆、甚至整个花房的兰草都救不回来。」
「姑奶奶当时便告诉我,」姜云歌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千钧,敲打在姜山峰的心上:「赏罚分明,去芜存菁,方能保住大局。烂了根子的,必须果断挖除。而若是那腐坏得太深,明知救不回来,却还因一时不舍而留在那里,祸害其他好苗子的……」
她轻轻拿起棋盘上那枚代表「将」军的黑子,置于指尖摩挲,声音不大,却带着最终的审判意味:「那这连同腐坏兰草在内的整盆土,或许都该一并换掉了。您说……是这个道理吗?」
姜山峰听着这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杀机凛然的「典故」,后背竟微微渗出一层薄汗。他所有的求情话语,都在这番比喻面前被堵了回去,再也说不出口。
他彻底明白了姜云歌的决心,她不仅要清理掉那些「腐坏的根茎」,(如屠炳荣、吴有萍的大哥),甚至连同那些可能滋养腐败、心存侥幸、试图保全「腐草」的「土壤」,(某些立场暧昧、试图和稀泥的族人势力),也在她清算的范围之内。
他沉默了良久,最终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几岁。他缓缓点头,声音干涩:「……家主所言极是。是老朽……一时想岔了。」
棋局已终,话已点透。暖阁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窗外永恒的风声,以及那盆悄然腐烂的兰草,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不可避免的雷霆风暴。
然而此刻的姜山峰绝不会料到,这场精心筹备的晚宴,竟会成为他毕生最惊心动魄的记忆。
当鎏金座钟敲响第六声时,他亲眼见证那位年轻的家主,如何用纤纤玉手编织一场风暴,她唇角噙着江南烟雨般的温软笑意,眼底却凝着寒冰般的厉色。
姜家主宅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映照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身着高定礼服与手工西装的,姜家族人及少数特邀的近亲宾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谈笑。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槟、香水与鲜花的馥郁气息,舒缓的古典乐流淌其间,一切看起来都极尽奢华与和谐,然而在这份浮华的平静之下,却涌动着无数暗流与窃窃私语。
家主晚宴即将开始。姜云歌从主楼的书房走出,一袭墨色丝绒长裙,衬得她肤色胜雪,气场凛然。她目光扫过候在一旁的管家全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背景音乐,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
第102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3
「全伯,开祠堂祭祖的环节,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把人给我盯紧了。」她微微停顿,眼神锐利如刀,「不管是谁,但凡有丝毫想要捣乱、生事的迹象不必请示,直接敲晕带走。明白了吗?」
全伯立刻躬身,神色肃穆:「明白,家主。一切均已安排妥当,绝不会出任何差池。」
姜云歌微微颔首,抬眼看了看窗外沉沉的夜色,问道:「现在几时了?」
身后的书荷立刻看了眼腕表,低声回道:「小姐,还有十分钟。」
姜云歌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