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落,全管家高声唱喏:“盖棺”

四名壮实的族人上前,动作轻缓地将沉重的棺盖合严,木榫相扣的声响在肃静中格外清晰。哀乐骤然响起,呜咽的唢呐声直钻人心。

姜云歌弯腰抱起案上的遗像,相框冰凉的边缘硌着掌心,照片里姑奶奶穿军装的模样,眉眼间尽是刚毅。

“起灵送老家主!”

全管家的指令刚落,姜云歌足尖微顿,随即率先迈步向前,同时扬声开口。

身后姜家族人紧随其后,整齐的应答声瞬间响彻庭院:“送老家主,一路走好!”

族中子弟捧着竹篮,将裁好的素色纸钱缓缓撒向空中没有旧俗里的漫天纷飞,只零星几片打着旋儿落在队伍前后,既存了传统意涵,又不失世家的庄重。

宾客们站在廊下看得真切,姜云歌捧着遗像走在最前,素衣下摆被风掀起,脊背却挺得笔直,身后的姜家子弟无论男女,皆身姿端正,步伐齐整,哪怕眼眶泛红,也没一人垂头颓丧。

有人低声与身旁人感叹:“老祖宗果然没看错,选了个撑得起门户的继承人。”

抵达墓地时,日已过午。风水师勘定的吉时一到,灵柩缓缓沉入墓穴。

姜云歌看着封墓,眼底的泪终于没忍住,砸在青石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迅速拭去,而后退到墓碑前,双膝跪地。

抬手将遗像轻轻靠在碑石上,姜云歌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族人,最终凝在碑上的名字,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一字一句的念出墓志铭:

“戎装曾护山河色,铁骨又铺千里途。

一世未随红烛影,半生独守故园株。

清风送鹤归云去,留与家族作楷模。”

诗句在山间回荡,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话音落,姜云歌率先叩首,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身后瞬间响起整齐的跪拜声,姜家众人无论长幼,叩拜时动作一致,哀而不伤。

起身时,姜云歌望着新垒的坟头,缓缓抬手,对着墓碑深深鞠躬。

山风卷着余哀掠过,她侧头看向身后肃立的族人,肩头悄悄又挺直了些这是姑奶奶守护了一辈子的家族,从今往后,便由她接过来了。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身后的姜家众人连成一片,再也分不出彼此。

送葬队伍的最后一缕烟尘消散在山路上时,暮色已漫过姜家老宅的飞檐。

姜云歌捧着姑奶奶的牌位走在最前,素麻孝衣沾了些山路的尘土,却依旧衬得她脊背笔直,指尖攥着的檀木牌位温热,仿佛还留着逝者的余温。

穿过层层院落,终于到了宗祠门前。两扇朱红大门早已敞开,里面烛火通明,供奉着姜家历代先人的牌位。

她缓步走进去,将新制的牌位轻轻安放在姑奶奶应属的位置,动作轻缓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案上早已备好香烛,姜云歌拿起三支线香,在烛火上引燃,待烟雾袅袅升起,她双手持香,深深躬身,而后将香稳稳插入香炉。

“姑奶奶,到家了。”她轻声说,声音在空旷的宗祠里荡开,带着未散的哀思。随即双膝跪地,对着牌位郑重叩拜,额头触到冰凉的青砖时,连日来强压的疲惫与悲伤终于漫上来,眼眶又热了些,却始终没让泪落下。三拜过后,她才缓缓起身,转身朝宗祠外走。

刚踏出大门,晚风便裹着凉意袭来。早候在一旁的书荷立刻上前,将一件黑色披风轻轻披在她肩上,动作恭敬又稳妥:“家主,天凉了。”

姜云歌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书荷递来的披风扣上,她抬手系扣时,腕间一串深棕色佛串滑出来,是姑奶奶生前常戴的物件,此刻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

姜云歌转过身,重新望向宗祠门楣上那“姜氏宗祠”四个鎏金大字。暮色渐浓,烛火的光从宗祠里透出来,将字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