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兮说:「到了山高皇帝远的城市,这个王继勋没了朝臣的压制和监督,就更猖狂了。」
「最可怕的就是他强买民女入府为奴为婢,微有心气不顺,就将这些婢女杀死后,生食之。」
二皇子:「……」
我现在已经不是痛苦面具了,我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小舅舅你看的到底都是什么玩意儿,我遍观无数小话本,就没看见过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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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发生在另一个时空的,现实中血淋淋的惨案。
是文人笔下,需要莫大的勇气,才能直面的「淋漓的鲜血」。
这不是一篇爽文,没有什么打脸的快乐,也没有什么善恶到头终有报的解气。
王继勋一直逍遥法外到宋太祖驾崩,期间生吃了足足有三位数的婢女。
一直到宋太祖之弟继位,王继勋才被大宋的新帝处死。
但实际上呢?
湛兮笑盈盈地说:「实际上,新帝处死王继勋,并非是为民伸冤,更不是怜悯、体恤受到王继勋迫害的百姓的苦痛,他只不过是为了消除上一任皇帝,他的哥哥的影响而已。」
没错,哪怕王继勋最后被处死了,死的原因也不是作恶得到了报应,犯罪得到了法律的惩罚。
而是他是宋太祖的妻弟,宋太祖弟弟继位,要在政治上「去太祖化」,要彻底地让自己的皇帝哥哥「人死政消」,王继勋刚好就撞在枪口上罢了。
宋太祖之弟只不过是用他的死,来向天下宣告,如今他才是帝王,他哥哥不能处置的人,他能!
王继勋死于……
政治斗争。
与作恶的报应,犯罪的伏法,没有任何关系,前者最多……只不过是他死因的一块合理的遮羞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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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了这个故事,二皇子和太子的脸色,现在不是绿不绿的问题了。
他们纠结得一张小脸像是打翻了五彩瓶子一样,堪称色彩缤纷,但他们脸上的颜色都是属于极为难看的色调系列。
「在你们看来,宋太祖是一个什么样的皇帝呢?」湛兮问。
二皇子抿了抿唇:「仅就此事而言,我断定他是个助纣为虐的混账东西!」
太子则垂着眼眸,看不清神色,只是摇了摇头,轻声答:「后人评判一个帝王时,不会看他是否过渡地袒护亲近之人,而是会看他的功绩。」
太子抬眸,平静地看着湛兮,笃定道:「方纔曹国舅说他是开国皇帝,这就说明……后人对他的评价,绝不会太差。」
何止是不差,虽说只不过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令人诟病至极的夺位政权,但也有所谓一统天下之功,「杯酒释兵权」之流也有一定的人格魅力,打仗更是能力过人,于是甚至能滥竽充数地和秦皇汉武并在一块儿,以一己之力拉低大家伙的档次。
「这就是人性,」湛兮温柔地摸了摸他们的头顶,「权力会令人变得『非人』,久居高位,高处不胜寒,就会让一颗心变得冰冷,歪斜。」
「就会觉得,周遭的亲近之人才是人,而将自己捧起来的黎民众生都不再是『人』,视如猪狗……」
最后,湛兮轻声说:「沧王,就是这类被权力彻底魔化了的人。」
「我不赞同他们的行为,不认可他们的思维,但我要告诉你们这样的故事,这样的想法,这样的人性,是因为我希望,你们能抓住--」
「抓住如何对付这类人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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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应该被关进笼子里去,但这个笼子,不是道德,道德太过无力了。
唯有律法,强制适用的律法,能启动一个国家的暴力机关去强制执行的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