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而言,河朔的官场与士族都迫不及待地将这些人都交给了他,心中无论情感如何,理智也是希望这些罪犯最好尽快伏法,盖棺定论,让此事平息下去,减轻天下对河朔的非议,挽救整个河朔地区的名声。
所以,河朔士族派来的人,不会是劫囚的,只会是生怕鱼知乐不给力路上出什么意外的。
因此,最怕路上会出意外的人,不是朝廷和鱼知乐,而是他们。
毕竟,比起害怕出现意外,鱼知乐他们更加……
「我看你是恨不得真的出现点意外才好,」湛兮轻哼了一声,「你心中是不是想着,若是能发生点什么『劫囚』之事,就更好了呢。」
「可不是嘛!」鱼知乐也丝毫不以为意地露出了一抹笑容,冷意凌然,「若当真有劫囚,朝廷正好可以师出有名地发难了呢!」
这批罪犯……不,丐帮之案,现在是谁急谁知道!
反正鱼知乐不急了。
那就谁急谁出力呗!
不用自己付工钱的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鱼知乐觉得自己在小国舅身上,学到了好多,今日终于用上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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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知乐还是抓心挠肺地想要看湛兮怼人,看着湛兮不动声色地收拾起案牍上铺好的画卷,忍不住出声问道:「小国舅打算如何回复沧王呢?」
湛兮轻笑出声:「鱼少卿,以你所见,沧王可是个愚不可及的蠢材?」
鱼知乐眸光一沉,缓缓地摇了摇头,沉声道:「不,恰恰相反,这是一个城府极深的阴谋家。」
湛兮问:「既如此,那你认为,他莫名其妙地问我这个问题,其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鱼知乐叹了一口气:「我正是因为想不清楚,才会如此心中纠结啊……」
「起先或许还能说是因为沧王心中,始终为深受自己看重的次子,将要死于您之手,而感到不平与怨怼……」
鱼知乐顿了顿:「但亲眼看过沧王的状态后,这种『怜子如何不丈夫』的人之常情,就似乎根本无法成立了。」
这才是最可怖的事情,一个连「人之常情」都能摒弃的阴谋家,已经不是会不会犯蠢的问题了,这是一条潜伏在阴暗中,伺机而动,耐心无限的毒蛇。
说实话,沧王的冷情冷性,让鱼知乐看了都无比心惊。
聪明人的每一次行事,都有其背后的目的,沧王究竟想要从湛兮身上得到什么?
只恐他,所求甚大。
湛兮哼笑道:「你想要看我刀笔纸剑、文辞犀利地骂『醒』他……」
「而他本人想要的,」湛兮战略性地停顿了一下,接着莞尔一笑,「未必不是与你等同呀!」
一语落,石破而天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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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慈悲,便是罪过吗?
这问题问的,啧,槽点太多,湛兮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喷起。
首先,这问题压根就不应该从沧王的口中问出来,它与沧王这人的身份的匹配程度,简直就是熊耍把戏狗叫唤--互不相干。
说这个问题和沧王的身份地位不能说一模一样吧,只能说完全不相干,有两个原因。
一则,哪怕是在大雍朝,权利与义务具有一致性的原则也早已在人们的意识形态中确立清楚,毕竟早就有「在其位,谋其政」的圣人言。
而根据该原则,没有无权利的义务,也没有无义务的权利。沧王既然享有了万民供养的权利,就必然要承担护佑民众的义务,这是无可辩驳的。
二则,沧王是个绝顶聪明人,还是个冷情冷性的恐怖聪明人,他不可能不知道、不理解、不明白上一条理由,还做出了一副「白莲花」的无辜模样,问湛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