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村的老村长怜悯金仙芝,最后留下了她。得了丁家村好心人的照顾,金仙芝勉强缓过劲来了,也保住了这个孩子。
她没有房子,便住在丁家村那些个已经离了村子的发达人家的破败旧宅里头。
金仙芝在丁家村的日子不算太苦,虽有些男子的嘴和眼都不太安分,但到底有老村长挡在前头,又有后来丁大花这泼辣母老虎在她寡妇门前骂娘:「丧天良的狗东西,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怕不是想要断子绝孙!」
丁大花的「诅咒」实在太毒了,一戳就是死穴,男人们的嘴被迫变得干净和老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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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仙芝自己也有点医术傍身,与邻里交好,在丁家村的日子过得清苦,但到底有了个落脚的地方,不是到处流浪、朝不保夕了。
可是她饱受磨难太久了,身子已经垮了,撑到女儿降生后的第二年,女儿青竹才一岁多大,她就撑不住了……
死到临头,金仙芝发现自己最信任的人,却是那个被人骂作「泼妇」的、粗鄙无礼的丁大花,那个回娘家来,会舞着扫帚挡在她面前的丁大花。
「他们说你是母老虎,嫁了汉子连生三个男孩却生不出女孩来,定是你嘴太脏,配不上养女孩儿,这话说的不对……」弥留之际,金仙芝温柔地看着丁大花,如是说道,「也许,小竹该是你的女儿,她是来弥补你的缺憾的。」
丁大花一辈子最想要的就是儿女双全,可惜老天爷听不见她的许愿,总是恩赐她男孩儿,气得她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可是当「女儿」送到手上的这一刻,丁大花却是快乐不起来的,她的泪水让她视野都模糊到看不清那个宛如丁香花一般纤细的,满面愁苦的女子的脸。
「我记不得从前的家人了,后来的家人也都先一步离我而去……除了这孩子,我对这世间当真是没什么可以留恋的。大花,我这些年啊……日子当真是过得苦。」
「那件里衣在那个柜子里头,大花,等我死了,你将它烧了吧,把我的东西都烧了……你把小竹抱走,别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你就是她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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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沉默地看着容嬷嬷小心翼翼捧着的木托里呈着的棉质白色里衣,那是一件小孩儿穿的衣服,由于年代久远,它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度,如今已经明显发黄了,看起来似乎很廉价。
这件里衣最特别的地方不是它的材质和工艺,而是在它衣襟的里侧,绣着一只小小的、针脚细密的青竹。
湛兮沉默了一下,说:「八方听雨楼的老楼主夫人,据说是丢了女儿后,日日垂泪,忧思成疾,缠绵病榻几年就去了……」
刘氏闻言,目光微怔,幽叹了一声:「人生至苦、至悲、至痛……莫过于生离死别!」
「将它还给石丫头吧。」湛兮指着那里衣,说。
容嬷嬷捧着木托出去了。
梅园一角的小偏房里。
曾经亲密无间的母女两人相对而坐,豆大的油灯在两人中间闪烁着,它将影子拉大、拉长,恍惚间,似乎也将她们拉远了一些。
「我没有想瞒着你,我原本是想要在你出嫁前的那个晚上再告诉你一切真相的。」丁大花哽咽着说,她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哗啦地就下来了,「真的,我真没有想要瞒着你,就算你不是我生的,我也一直都把你当做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啊,我没有哪一刻想过你不是我的女儿……」
石清竹的表情有些呆滞,似乎是有些难过,又似乎是这现实来的太过匪夷所思,她一下子接受不过来:「我没有怪你,阿娘,我真的没有怪你,我也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丁大花用粗糙的大手狠狠地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说道:「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