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于杰浓眉轻皱,满脸美髯不时地抖动着,心中暗暗思考南方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洪灾。此时正值早春,耀国地域辽阔,北方素有春雨贵如油之说,但是对于南方却是另一种光景,今年比之往年的春雨连绵,更是处境堪忧,连月浓云密布,阴雨不断,没多久江南一带就传来河堤坍塌,洪水倾泄的消息,伤亡惨重,这可是蹊跷了,关于洪灾朝廷早有考虑,连年拨款修缮河堤,就是为了防范堤坝,现在却死伤无数,饿殍遍野,可真是……

“陛下驾到!”

来人一身赭黄色龙袍,头上戴着玄色冕旒,冕延前后皆玉珠垂帘,十二道玉旒半掩陛下面容,以示天颜不可窥视,两珎轻垂耳边,乾纲独断,帝王权威不容他人染指半分,通身衮服绣着九龙盘踞纹样,祥云朵朵间,五爪真龙怒目圆瞪,浑然不怒而威,气势非凡。

正是耀国最年轻的君王,赵淮。

赵淮在龙椅上正襟危坐,双目锐利地扫过下面毕恭毕敬的臣子,察觉到帝王探索的眼光,台下臣子皆挺胸收腹,低眉垂目,面上更加恭敬。

赵淮这才缓缓开口,声音泠然通透:“众爱卿可有本奏?”

颜于杰侧眉,给身后的户部尚书递去一个眼神,户部尚书谢明宇心神领会,躬身而出,深深一稽首,道:“启禀陛下,南方近日阴雨连绵,近日微臣接到文书,江南一带有河堤坍塌,致使死伤无数,而且……”

说到这里,谢明宇感觉如刺的锋芒射在身上,咬咬牙,继续说道:“而且不止一处!沿着明江有十几处之多。”

赵淮闻言大怒,玉旒后的俊朗面容阴晴不定,他冷声道:“对于此事,谢爱卿可有应对之策?”

谢明宇躬身凝眉,心想此事是镇国公授意自己引出,作用就是抛砖引玉,脑子一转便说道:“此事干系重大,微臣不敢妄下断论”

赵淮脸上更是阴晴不定,挥一挥袖子,示意谢明宇后退,继续说道:“众爱卿可有应对之法?”

台下的南阳王赵泺静静站立,通身蔚蓝官袍,胸前绣着蛟龙出海纹样直袍,面容谦和,手持莹白玉笏,浑身似美玉般清润通透,使人望之不由心生好感。

他心中暗暗猜测,此事必然大有蹊跷,平常这时候春雨滂沱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的,何况陛下登基临政以来,每年都要拨下大笔银两,用于修缮江南等处的堤坝,就算有一官半职不听天子命令,没有按时整修堤坝,可也不会是如今这种情况啊,竟然有十几处,地方官员哪有这么嚣张,除非……

赵泺旁边的人正是宁铭王赵沱身着蔚蓝官袍直缀,他细眉轻佻,斜飞入鬓,一双桃花眼水波潋滟,此时正微微眯起,一副对朝堂议事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上挑的桃花眼中偶尔几缕精明闪现,但稍纵即逝,不为人所察。

漫不经心地掠过赵泺,轻瞥一眼便收回,抬起蔚蓝暗色斜纹官履,举手投足皆优雅有礼,看无人敢言,便心直口快道:“此事又有何难,依臣弟所见,黎民百姓是社稷之本,所以拨款赈灾应该放在首位,陛下您说呢?”

第8章 栋梁争献镇国策

此时,今年新科状元现居翰林修编刘书杰此时站了出来,只见他深深行礼,说道:“微臣有本奏,此事必然有蹊跷,贸然再次拨款,怕是最后黎民不能受惠,当下应该彻查此事,据翰林院文书所记,每年都有大笔银两用于修缮堤坝,加之江南本来就是膏腴之地,每年盈利颇丰,其中定然有人中饱私囊,只有除去害虫,才是真正对黎民百姓有益,请陛下明鉴!”

听到两人截然相反的说法,其余朝臣皆面面相觑,按常理来讲,宁铭王的说法是最直接的,以往也遇到过类似天灾,为了防止人祸,朝廷都是尽快拨款赈灾,以安民心。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此事一看就有蹊跷,若是贸然拨款,只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