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只有外头灯笼的光,时不时从摇曳的帘子外面透入,映出眼前人温柔的轮廓。
孙微睁大眼睛望着司马隽。
“世子……”
“我回来了。”司马隽道。
他的声音低低,很是温柔。
这马车不大,孙微平日和阿茹乘坐,尚有些拥挤。而司马隽的身量比阿茹高大许多,塞进来,更是逼仄。
孙微只得与他挨在一起。
他的身上,很是温暖,几乎像将她抱在了怀里。
那久违的感觉,好似藏在记忆深处,擦亮了点点火星。
孙微不由地往旁边让了让,拉开些许距离
“夫人好么?”只听司马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妾甚好。”她回过神来,答道。
司马隽没说话。
昏暗的车厢里,孙微觉得他的眼眸愈发深沉,好似有什么话藏着。
只听他问:“太后可曾为难夫人?”
“不曾。”孙微忙问,“世子果然去抓桓安了?”
“正是。”
“世子可曾受伤?”
司马隽有些诧异。
“夫人不先问问我是否抓到了桓安?”
孙微道:“桓安手握重兵,就算抓不到也在情理。世子贸然去抓他,若是伤了,岂非得不偿失。”
司马隽有些不悦。
这女子,总这般晦气,仿佛他是什么无能之辈,一不小心就会死了一样。
“不曾受伤。”司马隽淡淡道。
孙微不信,又借着外头的光照,将他仔细打量一番。见他果然安好,这才放心。
她瞥了瞥司马隽,这才问道:“世子抓着桓安了?”
司马隽仍冷着脸:“抓着了。”
孙微讶然:“去荆州抓着的?”
“他人在荆州,自然是去荆州抓着的。”
“就世子一人?”
“不止,还有邓廉。”
纵然他语气不善,孙微还是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凭你二人?”她说,“可他手中的兵马,少说也有十万。”
看着她震惊的模样,司马隽心情大好。
他昂着头:“十万之众又如何,我用兵,将来是智取。”
孙微明白过来:“世子莫不是使了诈?”
司马隽不以为然:“他惹出了那么大的祸事,我对他使诈又如何?”
孙微不由地笑了笑。
“世子从前从不肯使诈。”她说,“你总说,阳谋方为坦荡。”
司马隽看着她,有些疑惑。
“我说过么?”
孙微想起来,他没说过。
确切地说,是这辈子没说过。
“使诈也无妨。”她随即岔开话,道,“世子便是真动兵打他,他也不是世子的对手。如今,世子让他免受了战事之苦,他该感谢世子才是。”
这话多有些讨好的意思,司马隽看她一眼,微光下,唇角弯起。
“那时,妾得知世子闭门不出,就猜到世子必是去了什么地方。”孙微道,“只是,妾没想到,世子竟然去了荆州。”
寂寥的街上,马蹄的声响回荡。
司马隽仍记得那日的心境。
“那日我听闻夫人被太后留在宫里,知道这是太后已经识破了我装病的把戏,继续下去不仅于事无补,还会白白连累夫人。继续下去不是办法,唯有另辟蹊径。事之起因本就是桓氏的私人恩怨,只不过这恩怨被王磡利用,才成了战事。要阻止王磡宣战,唯有从源头上着手。于是我想到了桓定。”
孙微听着,心中一动,有些说不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