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起了上辈子,司马隽临终的时候,对她说的话。
周昶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了两声。
他不理会司马隽,转而问孙微:“王妃以为如何?”
孙微定了定神,看着司马隽:“世子就算觉得妾冷血无情满腹算计亦无妨,妾也还是那句话,世子应当迎娶王璇玑。”
司马隽瞪着她。
她也瞪着司马隽。
周昶缓缓道:“王妃何不说说理由?”
“世子去见过太子,想必都知晓了。太子要举荐世子入内朝,眼下反对的,正是王磡。”
“那又如何?”司马隽道,“王妃要我应下这门亲事,就为了入内朝么?”
“世子莫非以为入内朝不重要么?待明年孝期满,世子官复原职,就不得不返回江州。届时世子远离健康,太子便只能在朝中孤军奋战。世子曾说,太子是那天下苦盼的明君,为人臣者,当全力辅佐。可如今,太子正是需要世子辅佐之时,世子却要离京而去,难道是正道?”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连周昶也忍不住频频点头。
司马隽却道:“王妃此言差矣。内朝是王磡的地盘,在他的地盘上与他作对,岂是长久之计?他能让我入内朝,莫非就不能将我收拾了么?就算他不杀我,只消将我困住,我不禁失了江州,还不能在朝中立足,首尾难顾。届时不仅帮不了太子,还自身难保。这又是哪里来的正道?”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争执(下)
这话出来,室内一时安静。
周昶只慢慢喝着水,似在沉思。
“世子多虑了。”孙微道,“朝中格局,向来不在于王磡以为如何,而在于太后以为如何。在支持太子之事上,太后向来与世子同道。方才,太后与妾提起世子入朝之事,便说明在太后眼里,王仆射在朝中势力太大,到了须得遏制的时候。她乐意助世子一臂之力,亦乐见太子在世子的帮助下,与王磡分庭抗礼。既然有太后作保,世子何必瞻前顾后、裹足不前?”
司马隽淡淡地说:“夫人想得太天真。太后今日作保,若明日不保了呢?我岂能将王璇玑赶出家门?我的祖母,我最为清楚。”
孙微看他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中气恼。
“我只问,世子究竟想入内朝么?”她问。
“当然想。”
“若是想,为何不尽力争取?世子既然说了与王氏必有一战,便须得未雨绸缪才是。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尚且可忍,世子区区一桩婚事,怎就不可忍?”
“于我而言,这并非只是婚事。”司马隽道,“勾践纵然卧薪尝胆,最后取胜,仍是凭刀兵说话。我手中有江州兵马,又何须服从这等摆布?”
“世子去了江州,谁去保护太子?”孙微问,“将来一旦世子与王磡动兵,太子便会落入王磡的手中,世子要眼睁睁地看着太子为质么?”
“夫人为何不能信赖于我?我自会设法保护太子。”
孙微冷笑:“妾若告诉世子,太子有一日会中毒,世子纵然全力想救,也只能救回来一具躯壳。世子信么?”
这话,让司马隽和周昶都变了色。
孙微继续道:“妾知晓,世子一向不信这些。但世子别的可以不信,唯独这次不可不信。世子若任性妄为,不但是太子和这天下,连世子也会命丧黄泉。”
司马隽看着她,神色不定,但仍不打算让步。
僵持了好一会,只听周昶道:“你二人,何不听听老叟说两句。”
司马隽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全看师父劝谁。若师父要劝徒儿,还请师父打消念头。”
周昶瞪了他一眼,道:“你莫太看得起自己。你有什么值得老夫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