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阿茹:“若我说是,你会恨我么?”
“不恨,相反,我要谢你。若非你想出这招,我连如何进京都不知晓,又遑论在世子跟前陈情,替我父亲叫屈?”
“你能想通就好。”
孙微欣慰地看阿茹,不由地又想起了上辈子。
她见过阿茹。
那时,孙微随父母从家乡前往建康,途径广州,恰遇市口斩首,被斩的是个年轻的女子。
听闻这女子行刺刺史未遂,被处以极刑。
围观的人群之中,有人说她是前刺史宁修的女儿,宁修谋反,已经伏诛了。
那人的话传到了阿茹耳朵里,阿茹即便身处行刑台也不放弃替父亲喊冤。
孙微那时就记住了阿茹。
直到多年后,刘柯一个叫梁温的手下揭发了刘柯的恶行,宁修和阿茹的冤死才被平反。而那叫梁温的将军,成了刘柯后的广州刺史。
“你认识一个叫梁温的人么?”孙微问。
阿茹摇摇头,问:“他是何人?”
孙微说没什么,“不知道就算了。你切莫轻举妄动,凡事都须得等一个时机。”
阿茹称是。
正说着,车队忽而停了下来。
车队前头传来许嘈杂声。
“出了何事?”
阿茹话音刚落,邓廉便在车外,道:“请夫人下车。”
孙微知道必定出事了,不敢耽搁。
邓廉道:“路被拦住了,来了一群劫道的山贼,当下,世子正前方在与他们说话。”
山贼?
孙微有些诧异。这条道上有山贼并不奇怪,可按理说,山贼并不会劫官府的车马。
就是因着这点,司马隽安排下的行头颇为隆重,前前后后的护卫也有两百余人,可谓招摇过市,山贼不会认不出官府的旗号。
“他们要什么?”孙微问。
“要我等留下细软,而后打道回府。”
那就更怪异了。山贼也有山贼的规矩。收下买路财,给人行个方便,才不至于太遭人记恨。
偌大的广州,又不是谁家后院,不让人过去是个什么说法。
“这些人不单纯。”孙微道,“不知世子可有了主意?”
“那些山贼人数众多,少说也有上百人。而且臣观察周遭的动静,山上必然还藏了人。世子的意思是尽量拖延。”邓廉道,“谢将军正在从广州过来接应的。”
“谢霄?”
“正是。谢将军早被世子派到了广州,他手上有百来号人,本来约定了今日要在大庾岭与世子会合,不知是何缘由,耽搁了时辰。”
孙微早就提议让谢霄往广州调查吴奋与刘柯的勾连,没想到真的去了。
“我知道了。”孙微道,“你不必在此耽搁,忙去吧。”
邓廉随即将一把匕首递给孙微:“世子说来者不善,让夫人当心。这匕首夫人藏好,关键时候做防身之用。”
而后,他有将手中的剑递给阿茹,问:“这把剑你在寻阳时使过,我瞧你使得不赖,想来是趁手的。”
阿茹一怔,道:“我那时想要,你还不愿割爱,怎的如今又愿意了。”
邓廉没有与她多言,直将剑塞到她手里,而后招呼了几个王府护卫,悄悄地往山道两侧的山坡上去。
孙微将匕首藏在怀里,一直盯着远处的司马隽。
他跟前横着一颗巨大的松树,显然是山贼故意砍倒,用来拦住车队的去路。
虽听不清他说什么,可他的语气颇为和善,显然在周旋。
“天快要黑了,这山贼真会挑时候。”阿茹道。
孙微抬头看,夕阳斜斜地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