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显然刚发生过大战,山路两旁堆积着尸首,才下过雨,到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孙微仔细瞧死者的衣着。官兵和三仙教的人,倒是可凭衣物一眼认出来。尤其是三仙教的人,脸上都用朱砂画了符,看上去怪异滑稽。

尸首未及清理,可想而知,战事尚未结束。

李陌为避免麻烦,并未走大路,而是左拐右拐,绕进了一条小道。

此路虽然隐秘,却十分平坦。军士在前面开路,砍去树木枝叶,倒也宽敞,连马车走起来也毫不费劲。

夜里,众人在废弃的村庄中落脚。

孙微对李陌道:“李先生对此地颇为熟悉,莫不是来过?”

“不曾。”李陌道,“此路乃当地的商旅为躲避战事所开,只要多与当地人询问,便不难知晓。”

“李先生果然是不可多得的智谋之士。”

“王妃过誉。”

孙微笑了笑,又道:“妾听闻道家有灵魂出窍的秘术,莫非佛家也晓得这秘术?”

“王妃何有此问?”

“李先生每时每刻皆在妾的马车边上,何时去找当地人询问了?”

李陌目光稍稍定了定,笑而不语。

第一百八十四章 虚实

孙微知道李陌不会告诉自己实情,也不再追问,转而问起会稽的战事。

“会稽之事,王妃已经尽力了,着实不必再忧心。三仙教的攻势虽是猛烈,守军也偶有挫折。可世子从去年开始备战,假以时日,总会取胜的。”

孙微道:“李先生这话说的好生怪异。会稽的战事,妾从未掺和,何来尽力一说?再者,世子去年在王府中守孝,今年年初又到了江州收拾乱党,何时备战了?”

李陌笑了笑:“王妃说是,就是了。在下偶尔眼拙耳背,认错了人,听岔了消息,也是寻常,无关大局。”

孙微知道这李陌是个聪明人,也不与他绕弯子,道:“还望李先生谨言慎行,切莫冤枉了妾和世子。豫章王府办事向来实在,不该领的功劳,决计不领。”

李陌意味深长地看了孙微一眼,礼道:“在下谨记王妃教诲。”

阿茹看他离去,小声道:“这人神神秘秘的,好似无所不知,高深莫测。他说他常年在若耶山修行,莫非修的邪术?”

孙微道:“若耶山修行,不过是借口。出了京师,谁知他去了何处?他若是个四处游历之人,何愁打探不到消息?”

阿茹了然:“那倒是。此人修行不诚,迟早要被佛祖怪罪。王磡父子有这样的人帮着,也不知道憋了什么坏水。世子在临海,想必已经知道王治正在路上,有所防备了吧?”

孙微这几日也在思考此事。

出发前,她已经让杨荃给司马隽报信。

李陌不是没脑子的人,不可能猜不到这一层。

如果司马隽得了消息,有所警觉,那他带着百来号人马直闯临海,能讨到什么便宜?

“我怀疑,李陌是否拦截了信使,预备奇袭一番。世子那头恐怕还全然不知王治的动向。”

阿茹一惊:“那何不让殷校尉赶紧派人去通风报信?”

孙微摇摇头:“若李陌连信使也能拦截,又怎会放走殷闻麾下的一兵一卒?”

阿茹想了想,道:“如此说来,我倒是想起昨日殷校尉同我埋怨,说王治的手下假惺惺地与他称兄道弟,恨不得一整天与他待在一起,教人厌恶。莫非那些人实则在盯梢?”

“十有八九是了。”

“那王妃预备如何应对?”

孙微思量片刻。

即便司马隽对王治地到来毫不知情,孙微也不觉得王治有丝毫胜算。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