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长串,原来是要告诉自己,他会派杨荃跟着。
孙微婉拒:“杨荃乃世子的得利干将,自当留在世子身边才是,妾用不上……”
“夫人莫让我担心。”司马隽打断。
他直直地看着她,双眸映着窗外透入的天光,却愈显幽深。
“遵命。”孙微只得道。
一阵沉默,耳边只有外头江水流淌的声音。
“其实,世子也不必派杨荃去吴郡。”过了一会,孙微道,“王治纵然是个蠢材,却也知道妾的本事。再者,只要世子答应婚事,两家就是亲戚,他必然不敢……”
“就算不联姻,我与他也是亲戚。”司马隽冷冷打断,“他犯不犯蠢,与亲戚不亲戚无干。”
孙微只得闭嘴。
又坐了一会,她起身道:“妾去船头上看看景致。”
司马隽却放下手中的文书:“我随夫人一道去。”
孙微看着他,又看看案上:“世子不是要看文书。”
“看完了。”司马隽道。
孙微:“……”
明明手边的文书还堆得小山一般。
她不多言,应一声,往外头而去。
四月的江左,江上也总有淡淡地雾气,风中拂来潮湿的暖意。
孙微四下里望了望,少顷,瞥向身边。
这司马隽,从前每回到了船上,他不是与人议事,便是看文书,或者为了巡视而四处走动。对于赏景之类的消遣,他毫无兴趣。
今日,他似乎改了性子,竟是散步来了。
孙微有些不自在。
并非是怕司马隽,而是这辈子以来,她很少无事与司马隽走在一起,单纯地为了散步而散步。
莫说这辈子,上辈子也少有。
上辈子,他们虽是夫妻,但就算再感情最好的时候,司马隽也鲜有工夫陪她。久而久之,孙微习惯了做什么事都是独自一人。
那时,她想着,如果自己什么时候怀孕生子,司马隽必是也不在身边的。他出门在外,回家就能抱上儿女,当真省事。
当然,她着实是多虑了。到最后,她和司马隽也没能有个一男半女。
夫妻二人相处的日子短暂,算得原因之一。
孙微偷眼瞥了瞥司马隽,只见他跟在自己身后缓步走着,眼睛望着江上,似乎真的是在赏景。
未几,他看过来。
孙微旋即收回目光。
“夫人不喜欢寻阳么?”他忽而问道。
孙微怔了怔,道:“寻阳甚好,妾没有不喜欢。”
“既然喜欢,为何不留下?早前夫人说想回建康,我还未问缘由。”
原来是想问这个。
孙微道:“寻阳虽好,但究竟封闭。京中出了再大的事,妾也毫无知觉。妾以为,与其在寻阳荒废时日,不如回到京中,更能为世子出力。”
司马隽沉默片刻,道:“夫人为了安稳养老,当真是拼了命也愿意。”
这话听着像嘲讽,但司马隽并无一点嘲讽的神色。
“世子莫不是觉得,妾其实目光短浅?”孙微道。
“能想到养老这一步的人,何言短浅。”司马隽道,“我就从未想过养老之事。或者说,我从未想过能活到终老。”
孙微的心头似被什么刺了一下。
“这话便是胡说了。”她忙道,“世子胸怀大志,又身居高位,自是不必为这等琐事操心。再说了,若连世子都活不到终老,天下的寻常人等,岂非都要绝望了?”
司马隽看着她:“有句话,我一直想问夫人。”
“什么话?”
“在夫人看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