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泮正当急切之时,亲自去看。

只见那倒下的大树将路面阻断,而那马车的车帘卷起,车上的女子露出姣美的面庞,遥遥看着他,浅笑:“崔参军,别来无恙。”

崔泮愣住。

恍然之间,他似乎回到了去年的京口。

也是在他即将功成的前夕,也是这女子,坐在马车上,挡住了他的去路。

从那之后,他便从山巅摔倒了谷底。从此以后颠沛流离,隐姓埋名,至今仍在用着郭信这愚蠢的名字。

前程毁了,财路没了。一切祸端,皆这女子而始。

崔泮又惊又怒,但仍残留这一丝清醒。

而今最为紧要的,是火速赶到寻阳。

这女子为何突然出现在此?不正是为了阻挡他前往寻阳么?

他喝令道:“将这妖妇拿下!”

可那女子没有丝毫畏惧。

她没有退却,反倒下了马车,踏在雪地,朝他走来。

“若妾没记错,崔参军身上还挂着不菲的悬赏。”

她说罢,站到倒下的大树上,朝众人展开一幅卷轴。

那是崔泮的悬赏启事。

上面描了人像,一应形容特征,皆与崔泮无异。

孙微身边的邓廉喝道:“原北府参军崔泮,鼓动兵变,败走逃窜!今冒充郭信,充任湓城司马,又任湓城尉!朝廷早已发布悬赏,获其首级着,赏赐五十金!生擒此贼者,赏赐百金!”

“妖言惑众!”崔泮斥道,“莫被贼人骗了!我等往寻阳勤王,敢阻拦者,是为同党!弓箭手何在,速速射杀!”

士卒们一阵骚动,却不见有人上前。

崔泮喝道:“弓箭手!”

仍无人上前,崔泮还要催促,突然,被人拉下马来。

士卒们正当哗然,一个声音喝道:“逆贼崔泮,冒充夺权,其罪当诛!”

望去,杨荃领着一群人,从后方策马而来。

他身上穿戴全套披挂,威风凛凛。后面,还抬着重伤的田瑛。

“我乃湓城尉杨荃!”他睁着一双虎目,严肃地望向众人,道,“叛党重伤田总管,江州危在旦夕!我等受豫章王之禄,忠豫章王之事!畏死者留下,不畏死的,随我入寻阳平叛!”

此言才出,一呼百应。

孙微看着着场面,放下心来。

她又瞥了瞥地上的崔泮。

他已经被五花大绑,面色灰败,一脸死相。

前世时候叱咤风云,最终将断了司马隽后路的人,如今已经完了。

如孙微所料。

当湓城营的三千兵马杀到时,寻阳城门大开。

只不过鼓动宫变的人不曾想到,领兵而来的,并非崔泮,而是杨荃。

一场乱事,迅速被平定。

孙微回到王宫,见到余宽安然无恙,悬起的心才放下来。

“江州大营还在,贼人暂且不敢入王宫作乱。”余宽向孙微禀道,“城中却生出了不少乱事。流言四起,好些人说,是王妃作乱,不但杀了长史,还要屠城。百姓惊惶,纷纷逃走,又有暴徒打着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四处抢掠。王妃若是再迟来些,只怕将寻阳城烧了,他们也做得出来。”

孙微将余宽安慰一番,又唤来杨荃,让他拘捕作乱之人,张贴安民告示。

一切安排停当之后,孙微往江州府衙而去。

原先围堵王宫的百官,都来了此处。

与王宫相较,江州府衙小了许多,从前院到前堂,站满了人。

军士们拥着孙微踏入之时,原本闹哄哄的府衙,一瞬间安静了许多。

孙微步履从容,看着自动往两边分开的人群,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