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用双手比了个大小。
“也不知是哪个宫人堆的,我不管,给搬回院里来了。”
她说着,露出个得意的笑。
孙微走出去看,果然,庭院里摆着个小小的雪人。做得倒是好看,圆圆的,可惜肚子缺了一块,显然阿茹搬的时候弄坏了。
阿茹从别处捧了雪来,将那雪人补好,问孙微:“如何?”
孙微看着那雪人,想了想,道:“好是好,可寡淡了些。你那针线篓子里不是有布头?给它做一身衣裳如何?”
阿茹连声道好,来了劲,跑到房里去找布头。
宫人内侍们一大早开始清扫,而后,宫外大街上敲锣打鼓的声音已经隔着宫墙传来。孙微知道,寻阳城的年节别有一番热闹,大街上要抬着神仙游行,还有社火。她于是便放了余宽和宫人们的半日假,只吩咐说明日还有祭祀,他们务必早起。
众人高兴不已,说了吉利话,领了年菜,高高兴兴地离去。
邓廉来行礼的时候,看到了庭院里的雪人。
阿茹拿着手里的布对他说,这是雪人的衣裳。
邓廉的目光闪了闪,竟是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阿茹瞪起眼,“邓司马笑我幼稚?”
“怎会幼稚?”邓廉忙道,“不是笑你!”
话虽这么说,那嘴角仍是咧着。
阿茹不理他,自顾缝衣服去。
晚饭后,宫中的灯火悉数点亮,孙微亲自点了栖霞宫的灯,让值守的宫女也回去歇息,只留了阿茹。二人一边煮茶,一边守岁。
阿茹一边逢着衣服,一边眼巴巴地盼着下大雪。她一心想自己堆个大的。
白天时,阿茹又听余宽说,瞧今日的天,是要下大雪的。
她望了一整日,到了天色暗下时,大雪终于落下。
雪花落在她眼里,就像金子般宝贵。
“王妃说我明日堆个什么?”她想了想,道,“堆只细犬如何?我小时候养过一只细犬,时常陪我去打猎。只可惜后来被狼群咬死了。”
“说这些做甚?说点开心的。”孙微道。
阿茹却不以为意:“不开心的人才想听些开心的。你不开心么?”
“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这是王妃头一回一个人守岁吧?”阿茹问,“虽然住着偌大的寻阳宫,其实还不如寻常人家里热闹。”
她说罢,寻阳城里传来一阵爆竹声,久久在夜空回荡。
孙微却摇摇头。
这可不是头一回,而是年年皆如此。
细想起来,前世时,除了成婚的头一年,她和司马隽似乎从未一道守岁。
可她不能说,只笑道:“我不是还有你么?”
阿茹却不吃这一套:“你知道的,我迟早要离开这里,到那时,谁人陪你?”
孙微饮了一口热茶,走出屋外,步入雪里。
她抬头看那洋洋洒洒的雪花,许久才道:“我不用陪,我自己就很好。”
不远处又炸开一声爆竹,阿茹忽而定住,低声问:“你听见什么声音么?”
“爆竹声?”
“不是。”阿茹忽而回屋拿起长剑,“脚步声,有很多人。这个时候谁会来?”
那脚步声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绮霞苑外。
孙微忽觉不可置信,可她不会听错。
院门被推开的一刻,阿茹挡在孙微跟前,拔了剑。
一人高高的轮廓随着风雪出现,而后,他的脸被廊下的灯笼照亮。
孙微忽觉一颗心跳到了喉头。
“还不收剑?”
司马隽走过来,对阿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