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吏正是在祝庭钰火化那天负责拾取骨灰的,他自知简悠筠和皇上的关系匪浅,也不敢忤逆简悠筠的意思,便点了点头,让她速去速回。

简悠筠看官吏答应的这么爽快,立马抱着骨灰向玉翠崖上爬去,但走着走着,脚下的步伐却越来越慢,似是每走一步,心就下坠一分,仿佛有人在一刀一刀的刮着她的心口。

“娘、阿帅、云雀会的各位兄弟姐妹,悠筠回来看你们了……”女子的声音低哑沉痛,若不是她的嘴上一张一合,恍惚间,这低沉的声音倒像是受伤小兽低沉的呼声,带着无比的痛楚与哀戚。

渐渐的,女子的身影终于接近了玉翠崖顶,那伫立于悬崖边的云翠石也隐约可见。

简悠筠抱紧了手中的骨灰坛子,踏上了步入崖顶的最后一截石阶。

玉翠崖上寒风冷冽,女子的衣袍在风中起舞,眼前的景色无比熟悉,熟悉到让人心惊胆战,玉翠石旁还隐约可见一丝暗红的血迹,纵使经历了两年的风吹雨打,那个痕迹却还是留下了,就像此刻简悠筠的心,伤口一旦留下,再好的药也去不了这疤痕。

简悠筠觉得自己的整个人都在颤抖,身体也在冷冽的寒风下摇摇欲坠,目光一一扫过玉翠崖的每一个角落,昨日的景象似乎还历历在目,哪一处躺着谁她都记得。

走到一处矮树旁,她突然停下了脚步,面色突然变得煞白,几乎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她才将头缓缓抬起,树上似乎晃过一个黑影,但细看去,又什么都没有。

女子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犹记得那日她瘫坐在地上,有血从上面一滴一滴滴落在她的脸颊上,阿帅的头颅就挂在这颗树上。

女子闭了闭眼,又朝前慢慢走去,直到走到玉翠崖边,她才再次停下脚步,悬崖险峻,入眼的全是嶙峋陡峭的石壁,简悠筠将目光落在脚下有着暗红血迹的地方,心中有什么地方彻底炸裂了,千虫啃噬般的疼,简花花残破的尸首似乎还躺在脚下,那个不是她亲娘却胜过她亲娘的女子。

最终,简悠筠弯下了膝盖,跪在了冰冷的悬崖上。

“娘,女儿不孝,现在才来看您。”她的声音夹杂着猎猎的风声,在山中转了几个来回,最终消散在了空气中。

下一秒,女子便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起来,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么肆意的,毫无忌惮的,将心中所有的痛与恨全部发泄了出来。

寂静无人的山峦中只能听见这悲鸣的声音,悠悠长长,绵绵不断,最终坠入到玉翠崖下,化作虚无。

不知道哭了多久,简悠筠终于止了哭声,她使劲用衣袖擦了擦脸颊,眼中的哀戚褪去,终于有了神采,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从悲痛中走出来了,正如祝庭钰所说,接下的路她要自己一个人走了,这条人生的路还很漫长,我们要相信,之前的辛苦,只是在爬上坡路,只要熬过去,便能见到其他人永远看不过去的风景。

“庭钰。”简悠筠把祝庭钰的骨灰举到了自己的面前:“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连同你的那一份。”

女子展颜一笑,明媚而阳光。

突然一阵风掠过简悠筠的脸颊,像是有谁在轻抚着她的脸,温柔缠绵,带着无尽的柔情。

简悠筠从崖上下来,那官吏见简悠筠的面色似乎与上山前大为不同,心生疑惑,但也并未多问,只是接了简悠筠手中的骨灰,寻了处风水极佳的地方将祝庭钰与狄墨琉的骨灰埋葬了下来。

待侍从们将骨灰埋葬好了,简悠筠从袖中取出了一支笛子轻轻放在了祝庭钰的坟前,这只笛子是她临行前在祝庭钰的房中取来的,想在之前的无数个伤痛的日日夜夜,他经常吹着优美的曲子安抚她的情绪,她希望下一世,祝庭钰遇到一个对的人,他也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