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擎苍重回云烟榻边。她似真的沉沉睡去,俯身便又想亲她脸颊。这?回只蜻蜓点水般地轻轻一沾,未留下半分印记。吻罢,这?才转身去料理政务。
地牢幽暗,一灯如?豆,昏黄烛光曳壁间?铁索,狰狞如?鬼爪魆魆然。
澹擎苍身影融入幽暗,静立如磐。烛火竟似畏惧他身上蚀骨侵髓的森森煞气,抖瑟着拼命摇晃,挣扎着将?他周遭的黑暗撕开几尺虚空。
他掌中?匕首寒芒刺目,不类凡铁,宛若是夜穹至寒之月华淬炼而成,凛冽砭人肌骨。
狱卒视澹擎苍一眼,浑身觳觫。复偷观架上囚徒。此贼乃敌国奸细,诸般大刑加身,竟只字不吐。
苍王遂决意亲自审讯囚犯。
匕首在苍王指间?轻轻转动,恍如?活物。刃锋悠然游移,于?囚徒袒露皮肉上略滞,倏地无声无息切了?进去,轻巧得如?同银针刺透一张纸。
刹那间?,血珠便迫不及待地渗出、蜿蜒、汇集,终至淌作一道殷红的细涧。血流渐盈,竟似化生,如?赤色幼蛇盘绕寒刃嘶嘶游弋。
澹擎苍指尖微移,利刃辗转至犯人肋骨边缘。刀尖略顿,随即叩击着骨骼表面,一下,一下,又一下。
“笃……笃……笃……”匕首叩击骨骼的微响,在这?死一般的牢里掷出清晰又诡异的音节,沉闷中?夹着脆亮。光影浮沉明灭间?,囚犯皮肉之下的森森白骨,倏现?即逝。
“疼么?”澹擎苍骤然俯身,冰凉气息拂过囚徒耳廓。素来如?寒铁的声音里,竟掺着一丝诡谲的温和,仿佛真是忧心囚犯,温言探问。
囚徒抖若筛糠,骨肉经络皆为剧痛所攫,筋肉痉挛着只想挣开?这?非人的痛苦。
这?挣扎不过徒劳,匕首顺其退缩之势又进半分,囚犯痛极蜷曲扭动,身上每一寸血肉都?在痛苦地嘶鸣。
澹擎苍垂目凝视,眸中?波澜不惊,霜雪堆就一般。
匕首终于?被他漫不经心地抽回,刃口一线残血犹自滑腻未凝。他擦拭着寒光凛凛的刃身,眸光漠然掠过囚徒抽搐不休的残躯,话声轻飘得像一缕烟:“……还有气没有?”
囚徒瘫蜷于?地,唯余撕心裂肺的喘息作答。血水汩汩涌出如?初掘的泉眼,在地板上聚成蜿蜒黏稠的河,缓缓渗进石砖缝隙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