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临又被?蚀骨的剧痛生生刺醒。意识涣散,他死死攥住云烟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止疼的灵药。

太医见?他转醒,慌忙上前诊视。切脉、施针、喂药,一通手忙脚乱下来,澹临身上的痛楚才略略减轻些许。

痛楚稍缓,神智便清明了几分。他哑着嗓子?:“四哥,这些时日朝政……烦劳你了。”

澹擎苍:“不必。”

澹临握着云烟的手,又问?太医:“何时能治好?”

太医:“微臣定当竭尽心力,早日让陛下康复!”

“能治好?”

“定能治好。”

“若治不好呢?”澹临声音陡然沉下去,似铁秤砣坠入深渊。

太医擦汗:“定、定能治好。”

澹临黑漆漆的眼?眸,深不见?底,如同幽冷的古井,直直泼在?太医脸上。澹临心知肚明,这骤然而至的恶疾,前所未闻,太医根本毫无把握。

或许,自己会?就?此死去。他沉沉盯着太医,一言不发。

太医顶着澹临的俯视,只觉得一把无形的刀悬在?头顶,铮然作响,寒气森森,随时会?斩落下来。

云烟出声:“能治好。”

她语声若花瓣坠落在?丝绒上:“澹临,你的八字硬得很,硬到写?在?纸上,纸都能当斧子?砍树。所以,定能逢凶化吉。”

八字硬到能砍树?这诙谐的譬喻,让澹临紧绷的嘴角微微松动,竟牵出一丝极淡的笑意。那沉甸甸压在?心头,名为死亡的巨石,仿佛裂开了一道细缝。他低低应了声:“嗯。”

他日日被?痛醒,又被?痛晕,千刀万剐的滋味,让他一次次从生里死,从死里生,循环往复,仿佛永堕无间地狱。

也许下一次痛晕过去,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