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至她身前,避开她的呕吐物。嫌弃地撇了下嘴,踢踢她的手臂:“喂,不就是失重,有这么?严重吗?你不会在装可怜,企图博取我的同?情?吧?”

她捂着胸口:“你不是说我是废物,活着浪费空气,不如?死了干净吗?既然你想要我死,我就算装可怜,你也不会改变主意。所以,我为什么?要装可怜?你又何?必多此一问,反正你的想法不会改变,问了也只?是浪费口舌。”

是啊。他觉得她是废物,活着浪费空气。所以她是否是在装可怜有什么?意义,他问她这些又有什么?意义?的确是在浪费口舌。

他又重新恢复好整以暇的状态:“你说得对。你现在是要死了吗?我不会帮你叫医生,不会送你去医务室,我要亲眼看?着你死。”

他笑?起来?,尖尖的獠牙露出,泛着阴森森的白光。

只?是,当他看?到云烟的脸色由白转青,情?况明显更加危急时,脸上的笑?意终于收敛了几分。他抿了抿唇,低声咕哝:“怎么?这么?弱鸡……”

他似乎陷入了短暂的犹豫,挣扎了片刻,最终从胸腔里挤出几个字:“真是麻烦死了!”

话?音未落,他已然将云烟软绵绵的身躯抄起,扛在肩上,快似一道闪电,倏忽便到了医务室。

药水气味争先恐后钻进?鼻腔,云烟昏沉的神智让这气味刺得清明了些。她缓睁开眼,顶上那?袋吊着的盐水便坠进?眼帘。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温和地问道:“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头?晕和呕吐感已经消失,心脏也不再?疼痛。此刻她已无大碍,只?是四肢依旧有些虚软无力。

听云烟这么?说,医生点了点头?,安抚道:“多休息休息就好,没什么?大问题。”

“嗯。”云烟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医生静静地注视躺在病床上的云烟。

她的肌肤白得透底,像蒙了霜的雪光。额心一点朱砂痣,红得潋滟欲滴,像是皑皑白雪中燃起的一簇火焰,弥漫着明亮闪耀的美,明晃晃地灼人眼。

她眼睫低垂,在眼睑下方?投下浅浅的漂亮的剪影。睫毛只是随意一动,便勾得人心尖也跟着收紧。

此刻她一手搭在额角,腕骨纤细,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掰断,指尖是玉一般的白腻清莹。

躺在病床上的云烟,即便面色虚弱,也美得惊心动魄。而此刻这般脆弱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件易碎的珍宝。

她气息微茫,胸口的起伏比蝶翅轻颤还要难以捕捉,使人疑心下一瞬,她整个人就要化在空气里,散了去。

医生心中涌起一股想要靠近的冲动,却又怕自己呼出的气息会惊扰到她。

这位人类少?女,大约是不小心遗落在人间的神女,碰不得,只?能?远远地望着。连和她说话?时的呼吸都得小心翼翼地收着,生怕稍微重一点,她就会碎成一地,再?也无法拼凑起来?。

医生心中不禁生出无限怜爱。这是他头?一次对一个人类生出这样的怜爱。大抵是因为,这位人类少?女,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不,“漂亮”二字,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她的美,像日光第一次照进?没见过光的屋子,所有的暗都成了陪衬,连空气都为她变得温柔。

她的美,不是画出来?的,是神明蘸着晨露描的。淡一分则寡,浓一分则俗,偏就那?么?恰到好处,完美无瑕。

她拥有着神明应有的模样。看?她一眼,便觉得从前见过的所有美好都成了将就。往后再?遇到任何?人,大约也只?能?叹口气了,毕竟,谁还能?与神明相比呢?

医生心中正为云烟的美貌而感慨万千时,耳边突然传来?洛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