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两步，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冷语：

“若三日后未死，再谢你。”

她脚步一顿。

没回头，也没应声，只继续倒茶，动作如常。

可茶水倒入瓷杯时，她手抖了一下，水溢出杯沿，烫了指尖。

她没缩手。

陆云璃躺在榻上，依旧闭眼，呼吸虽稳，额角却渗出细密冷汗。毒素未清，心脉仍受压，这一针只是暂缓，远未到松口气的时候。

温雪瑶端着茶走回来，蹲下身，将杯子递到他唇边。

“喝点水，冲冲药味。”

陆云璃不动，睫毛都没颤一下。

她也不急，就那么举着，像在等一个急诊病人自己张嘴。

三息后，他终于偏头，就着温雪瑶手，小口啜饮。动作极慢，却没拒绝。

温雪瑶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挺好，有救。”

陆云璃抬眼，冷冷扫她一眼：“你很得意？”

“不，我很累。”她放下杯，揉了揉太阳穴，“我昨晚还在抢救室值夜班，现在就得给你扎针，连个夜班费都没有。”

陆云璃皱眉：“何为夜班费？”

“诊金。”她随口道，“比如，救活一个亲王，能换十两银子，够我吃三个月的肉包子。”

陆云璃：“……”

他想说她荒唐，可不知为何，那股压在胸口的烦躁，竟轻了几分。

温雪瑶起身，走到案前，翻开药箱，取出一小包药粉。

“接下来得敷药，膻中穴周围要清毒，不然留疤。”

“谁准你碰本王胸口？”他声音又冷了。

“你。”她头也不抬，“你昏迷时签了知情同意书。”

“什么？”

第三章原来自己是重生的

“就是你点头了。”温雪瑶走回来，掀开他衣襟，动作干脆，“别动，不然针眼感染，破相了可别怪我。”

陆云璃一口气堵在胸口，想发怒，可看着她那副“治你如治猪”的淡定神情，竟一时语塞。

陆云璃只能闭眼，任她施为。

药粉撒上针眼，凉意渗入皮肤，隐隐发麻。

温雪瑶用细布条包扎，动作轻巧，像在处理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你很擅长对付不听话的病人？”梁王忽然开口。

“嗯。”她点头，“尤其是那种自以为能扛过心梗的中年男人。”

陆云璃：“……”

他睁开眼，盯着她：“你究竟是谁？”

温雪瑶手一顿，抬眼看他：“你的王妃，温雪瑶。”

“我不记得娶过你。”

“婚书上你画的押，红盖头我还没摘呢。”她指了指头上凤冠，“你要现在掀？”

陆云璃：“……不必。”

温雪瑶笑了一声，继续包扎。

“你笑什么？”梁王问。

“笑你明明快死了，还惦记着男女大防。”温雪瑶收了手，退后一步，“放心，我不图你人，也不图你权。我就图你活。”

陆云璃沉默片刻，忽然道：“你不怕我？”

“怕你什么？”

“本王杀人如麻，朝中无人敢直视我。”

“哦。”温雪瑶点头，“那正好，我治过不少凶杀案受害者，心理素质过硬。”

陆云璃：“……”

他想瞪她，可眼皮太沉，竟缓缓合上。

温雪瑶看着他睡去，轻轻叹了口气。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夜风灌入，吹散最后一丝毒香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