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瑶把芦苇杆收回，从腰间摸出陶罐，往里灌了半罐水。她又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盐，撒了一撮进去，轻轻晃了晃。水没变色，但罐底沉淀了一层黑渣。

“没毒。”她说，“但这水泡过尸体。”

陆云璃已经悄无声息地游了过去。她靠近那串浮物，伸手一摸，手指顺着衣领滑到脖颈皮肤僵硬，没有腐烂迹象，关节像木偶一样被固定住。

“药浸尸。”她回头，“死得干净，运得也干净。”

温雪瑶蹚水过来，从袖中抽出银针，在最近一具尸体手腕上轻轻一划。粗布裂开，露出内侧皮肤。她伸手一抹，水冲走浮垢，一道纹身浮现出来。

龙纹。

盘曲缠绕，鳞爪分明，尾部收在腕骨下方，像活的一样。

她猛地抬头，看向墨子渊。

墨子渊已经掏出了那枚玉佩。他没说话，只是把玉佩背面朝上，贴在尸体手腕的龙纹上。

纹路严丝合缝。

连最细微的断痕都对上了，像是从同一块玉上劈开的两半。

“这玩意儿是你娘缝的？”温雪瑶盯着他，“还是你爹刻的？”

“我不知道。”墨子渊声音低，“我只知道它不该在这儿。”

第一百零三章龙纹

“它现在在这儿了。”陆云璃伸手去扯尸体腕上的铁链，“而且这帮死人，是被人运的。”

铁链另一头连着一根粗木桩，桩子插在河底，被暗流冲得微微晃动。顺着桩子看去，远处黑水里隐约有更多浮尸，一具接一具，串成一条线，像某种仪式的队列。

温雪瑶突然蹲下，从尸体手腕上割下一小块皮，连着龙纹一起放进陶罐。她又用银针挑出一滴血，滴进罐中。

血没散。

它在盐水里缩成一团，像颗黑枣。

她皱眉，又从自己指尖挤出一滴血，滴进去。两滴血碰在一起，黑血那团微微颤了颤，居然开始融化。

“不对。”她低声说。

“什么不对？”陆云璃问。

“这血……熟得很。”温雪瑶晃了晃罐子，“和活人血融得太过自然，像是同源。”

“同源？”陆云璃挑眉，“你是说这死人和我有血缘？”

“不。”温雪瑶盯着罐中血，“是说这血，和你流过的血，一模一样。”

陆云璃愣了两秒，忽然笑了：“你是不是摔糊涂了？我流过什么血？”

“满月宴那天。”温雪瑶抬头，“你被酒杯划破手指，滴在贺礼盒上的那滴。”

陆云璃笑容僵住。

墨子渊低头看玉佩，掌心贴着那块龙纹凹槽。玉佩竟有些发烫，像是刚从血里捞出来。

“它认我。”他喃喃。

“别它不它的。”温雪瑶把陶罐塞进怀里，“这玩意儿认的是命。”

话音未落，水底忽然一震。

三人同时感觉到脚底传来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河床下翻身。水流瞬间变急，推得人站不稳。

“走！”陆云璃一把拽住温雪瑶胳膊。

晚了。

水面炸开，一只巨物破水而出。背甲宽如磨盘，边缘长着骨刺，头颅像鳄鱼和龟的杂种，嘴一张，露出两排锯齿般的骨牙。

它一口咬住最近那具尸体的头，颅骨“咔”地碎裂，整颗脑袋被吞了进去。

血在水中炸开，像一朵红蘑菇。

巨龟落地，水花四溅。它没走，反而转过头，眼窝里两颗黄瞳直勾勾盯着三人。

温雪瑶死死按住胸口，铜盒还在。她另一只手摸到陶罐，罐中残血还在晃。

“这龟吃死人？”陆云璃握紧剑柄。

“不。”温雪瑶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