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赃?"
张磊膝行两步:"这些都是河工遗孀联名诉状,字字泣血!还有刘涛私印的调款文书、周明远的亲笔收条!"
他直直看向刘涛。
"看这盐商五万两的批注,还有赵有良克扣堤坝石料款的十万贯铁证每笔账目都盖着户部关防!"
话音未落,殿内已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被点到名的官员面如死灰,周明远瘫坐在地;赵有良的白牙死死咬住下唇,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安王李珂攥着玉笏的手青筋暴起,而顾锡早已悄悄往班列后缩了半步。
李翊猛地拍案而起,龙袍下摆扫落案上茶盏,瓷片碎裂声惊得众人浑身一颤。
"好啊,好得很!"
他的声音冷得仿佛淬了冰,冕旒随着暴怒的动作剧烈摇晃。
"河工命脉也敢动,百姓性命视如草芥!"
目光如刀般扫过瘫倒在地的刘涛等人。
"锦衣卫何在!即刻将这几人押入天牢,抄家问斩!"
随着一声令下,甲胄森严的侍卫迅速涌入殿内,拖拽着瘫软如泥的官员们往外走去。
刘涛被架着双臂拖行,慌乱中撞翻一旁立柱上的宫灯,鎏金灯架倒地的声响在死寂的殿内格外刺耳。
"其余涉案官员,一律革职查办!"
李翊看向下方,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磊查案有功,擢升刑部尚书,好好给朕审问!"
"谢皇上!"
张磊重重叩首,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浑浊的热泪混着尘埃滚落。
他单薄的脊背在颤抖,却始终挺得笔直。
"臣定当竭尽所能,彻查此案,不负陛下圣恩!"
话音未落,又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李翊落座龙椅,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殿内众人:
"还有何事禀报?"
殿内沉寂片刻后,几位官员先后出列。
礼部侍郎奏请敲定今秋祭天大典仪程,鸿胪寺卿禀明藩属国使团入京时日,皆是些循例陈奏。
李翊神色淡淡,时而颔首应允,时而简略批复,案头朱笔随意勾划间,将诸事草草定夺。
直到日影斜过蟠龙柱,刘喜尖着嗓子高呼"退朝",群臣这才如释重负,在玉笏相撞的轻响中鱼贯而出。
太子李旭则留下协助李翊处理事务。
江淮负手与叶明轩并肩而行,朱红官袍在宫道上交错,两人低声探讨着户部税银调配之策,偶尔对视一眼,皆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身后百官三两成群,窃窃私语声顺着穿堂风飘来。
"你们说怎么那么巧,昨日那三人才把丞相气晕,今日就..."
一名官员话音未落,便被身旁同僚拽到角落。
那人左右张望,压低声音道:
"那张磊可是江世子的心腹,江世子又对叶大小姐一往情深。有人敢动他未来岳丈,能善罢甘休?"
说罢挤眉弄眼地朝前方二人努努嘴,惹来一阵恍然的轻笑。
李珂立在丹墀下,玄色蟒袍被风掀起狰狞的弧度。
他死死盯着江淮谈笑自若的背影,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今日被下狱的三人,皆是他安插在六部的眼线,如今一朝覆灭,无异于剜去他半壁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