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菡含羞上前,她的素手轻撩裙摆,在靠近崔珏袍摆的位置,盈盈下拜。

女孩声线娇软,花容月貌,她怯生生抬头?看崔珏一眼,迎上男人淡漠凤目后,又慢慢地垂首,呈出雪颈细臂的优雅线条,任崔珏留心端详。

谢相公见崔珏没有推拒之意,忙趁热打铁地道:“孙女不才,虽及不上士族大家的才情风雅,但好歹也算蕙质兰心的女郎。更要?紧的是,清菡倾慕君侯已久,情意难得。她欲为君侯侍奉枕席,操持家宅琐事,只盼君侯能给个恩典……若是两家结有秦晋之好,此次讨伐前朝余孽的战役,谢氏定会倾尽全族之力,鼎力相帮。”

谢相公虽然?自贬家世,将嫡孙女说成那种随意侍奉尊长?的卑微女子,但她是谢氏嫡枝贵女,又能让谢相公用上全族之力托举,可见一心奔着妻位来的。

谢氏虽不及崔家峥嵘,但也算风骨峭峻的清矜大族。

最要?紧的是,谢家子弟好诗书。族中子女各个博闻强识,著作经典。且人才辈出,鸿儒硕学数不胜数,实乃天下读书人最敬仰的士族。

倘若崔珏日后想推行恩科新政,培植德才兼备的儒才门生,将皇权掌握手中,取得朝堂的话语权的话……那么和谢氏结盟,也是很好的选择。

这样一来,有谢家作为改革先锋,在前帮忙崔珏铺路,恩科取士之路,自是事半功倍。

崔珏轻叩案角,思考谢氏一族的强盛。

他的视线下垂,忽而看到谢氏女指甲上涂的一层浅粉蔻丹。

粉嫩的颜色,如芙蕖尖角。

和苏梨从?前涂于玉色脚趾上的蔻丹相近……都是蓄意引诱男子之物。

就此,崔珏眸光微沉,指骨一顿。

沉闷的敲击声顿住。

他面上喜怒不辨,将视线挪至谢相公那张殷勤谄媚的脸上。

“谢相公嘴上说仰慕本侯的雄韬伟略,私心却并不把本侯放在眼里。”

崔珏淡声说出的一句话,将谢家祖孙两人吓得瞠目结舌。

谢相公忙辩解道:“君侯误会,臣等不敢……您怎会如此猜测?”

崔珏微阖寒眸,声线微冷:“若非如此,谢相公又怎会想到,以军需辎重相要?挟,掌控本侯内宅,再将嫡孙女作为耳目,插-进崔家私宅之中,以图日后多个倚仗……”

在场的几人都不蠢笨,此次联姻的目的,彼此都心知肚明。

谢家嫁女,无非是想仕途上更近一步。

他敢用家中人脉钱财相迫,便?是知道此为崔珏稀缺,可以循循诱之。

谢相公脸色煞白,想到崔珏此人也有狠戾一面,万一他软硬不吃,起了杀心,那他该如何是好?

谢相公胆战心惊,偏偏崔珏已经撩袍起身,连茶汤都不欲再饮。

男人扬唇笑?了声,轻拍两下谢相公的肩膀。

“本侯最厌受人摆布,上一名?想同崔家联姻的李姓世家,已经全族覆没了……”

一层寒意瞬间漫上谢清菡的后脊,莫说娇滴滴的小女郎了,就是浸染朝堂多年的谢相公闻言,也不觉发出一身白毛汗。

这可是崔珏第一次与人“推心置腹”,说出他要?灭李家王朝的真相。

崔珏不喜欢受人摆布,因宣宁帝强迫崔珏娶妻,方才死?在他的刀下……而谢相公自大狂妄,没能想通这一点,竟触了崔珏逆鳞。

思及至此,谢相公慌忙下跪认错,冷汗涔涔:“谢氏对?崔家忠心耿耿,唯君侯马首是瞻,此次献女,无非是小女倾慕君侯已久,方才斗胆提亲。惹怒君侯,实在不该,还请君侯切莫怪罪……”

崔珏也并不想与谢氏撕破脸,虽说谢家兵马不壮,至多是谢氏子弟素负盛名?,但他也没必要?在多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