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莉莉丝觉得他似乎反悔了,他好像要转身离开。
但最后他却还是走了进来。
好像这屋子里藏着有什么宝贝,莉莉丝暗暗腹诽。
“这里好暗。”厄曼仰着头看着墙顶,他看不清它是什么颜色的。
莉莉丝在他身后回答:“因为没有窗户,我去把灯点着。”
她刚转过身,厄曼就说“算了”,莉莉丝只得讪讪站住,她忍不住朝门外看了一眼。
外头就是光。
厄曼走过来,关上了门。
屋子里彻底暗下来。
厄曼对着门问她:“你昨晚睡得好吗?”
莉莉丝回答:“一般!”她盯着厄曼的背,他怎么比别处更暗?真让人想不明白。
“一般?”厄曼的语气很轻。
莉莉丝连忙改口:“不,我睡得很好!”
厄曼转过身朝她走近,好像想看清她的脸。
莉莉丝不由后退。
厄曼把手放在了她的肩上,莉莉丝僵住了。
“我昨晚没有睡着,不过我刚刚吃了药。”他皱起眉,“大概是一些镇定药,好像我睡不着觉是因为害怕似的。”
莉莉丝没敢说话,她肩膀沉重,又看不清厄曼的脸,她感到很不安全,她能看到厄曼的眼睛时不时闪光,就像野兽的双眸一样。
“昨晚我的心情不太好,但是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事,来到这里之后我的心情一直不太好,费尔多来了之后就更糟糕了,看到他,我总是会想起过去。”厄曼好像在在自言自语,但莉莉丝感觉到他在盯着她,他离她很近。
他变得很迫切:“我知道,莉莉丝。你肯定以为我是个坏人,是个毫无感情,冷冰冰的机器,你觉得我无喜无悲,不知道痛,也不怕死,但你错了。”
厄曼忽然笑了一声:“不过,我得说跟你比起来我是不算怕死,你是我见过最怕死的人,你的求生欲强于常人,我能想象你过去的生活,我们其实很像。”
厄曼的语气又变得低落:“可你看我的眼神不比看一块面包更欣喜,但你注定如此,我能为此责怪你吗?我对你又有多少仁慈呢?我看你又和看别人有什么不同呢?”最后一句话厄曼是在问自己,但莉莉丝却胆颤心惊,她肩膀发烫。
厄曼说:“其实我们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挣扎求生,但我们却无法理解对方,也不能宽容彼此,这是我们的可怜之处,也是所有的悲剧和错误都是由来。”
莉莉丝一句话都不敢回,她肯定厄曼是吃错药了,他最后这段话说得简直像个传道士,而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昨晚的雪很美。”厄曼又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莉莉丝还等着下文却突然感到脸上一凉,好像一片雪落到了她的脸上,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拂掉,却碰到了另一双手,他的指尖正在触碰她的脸,力度非常的轻。
莉莉丝吓了一跳,她试图看清厄曼的脸,但他却始终藏在一片阴影中,甚至他的双眼也静默下去,再不像刚才那样诡谲的闪烁。
一切都熄灭了。
厄曼感到他内心一直阴燃着的火焰顺从地伏倒在一股柔和而温暖的水流下,这叫他倍感无措。
他久久无法开口,他觉得水流挤压着他的胸口,他望着对面人的脸,她的脸似乎和昨夜又不同,却又像没有任何改变,他的困惑却更多了。
他无法应对这无穷无尽的问题,他也不想要困惑。
莉莉丝感到对面的厄曼似乎颤了一下,好像被风吹动的树叶,摇摇欲坠。
“你还好吗?”莉莉丝问。
然而对面却像一口深井,没有一丝回音。
莉莉丝感到一股寒气从门口钻进来,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