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同志。”

张月揽的身体僵住了。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

她不用回头,都知道来人是谁。

她慢慢转过身,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的赵朔。

他今天穿了一件很干净的白衬衫,黑色的长裤笔挺,脚上一双擦得锃亮的黑皮鞋。

他整个人,和这个尘土飞扬的军区大院格格不入。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的微笑。

“赵知青。”张月揽点了点头,声音很平淡,没有多余的情绪,她往后退了一小步,和晾衣绳站在一起,无形中拉开了距离。

赵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目光带着一种审视和欣赏,让她很不舒服。

“我路过,看你院子里的牵牛花开得很好。”他开口,视线转向墙角那几株不起眼的野花。

“嗯。”张月揽只回了一个字。她不想和他有任何多余的交谈。

“这种花,生命力很顽强。在这样贫瘠的土地上,也能开出自己的颜色。”赵朔的声音很慢,带着一种咏叹的调子,“有些人,也是这样。明明是温室里的兰花,却偏偏被栽种到了戈壁滩上,外人只看到她的美丽,只有懂得的人,才心疼她的凋零。”

他说着,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张月揽面前。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带着明确的指向性。

张月揽的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厌烦。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脸上没有他预想中的羞涩或者慌乱,只有一片平静。

“赵知青看的书真多,说话也很有学问。”她开口,声音清清淡淡的,“我不太懂这些,我只知道花开了就要浇水,不然会干死。”

赵朔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他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的力道都被化解于无形。

“苏同志,你……”他顿了顿,似乎在重新组织语言,“我的意思是,你不属于这里,你的气质,你的谈吐,都和这里的一切不一样。”

“是吗?”张月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我丈夫在这里,我的家也在这里,我不属于这里,还能属于哪里呢?”

她把“我丈夫”三个字,说得很清晰。

赵朔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翻涌着一种张月揽看不懂的、执拗的情绪。

“他给不了你想要的。”赵朔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引诱的意味,“他能给你的,只有这间破旧的屋子,和无尽的等待,而我,能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真正属于你的世界,在那里,你可以看书,听音乐,过你真正想过的生活。”

“我现在的日子,就很好。”张月揽打断了他,语气里带上了一点冷意,“赵知青,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进屋了。”

“张月揽!”他叫了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急切。

他上前一步,想抓住她的手腕。

“汪!汪汪!”

一道黄白色的影子,猛地从屋里窜了出来,挡在了张月揽身前。

麦芽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弓着背,对着赵朔发出凶狠的低吼,喉咙里滚着威胁的呜咽声。

赵朔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他低头看着这只突然出现的小狗,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和恼怒。

张月揽弯腰,把受惊的麦芽抱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它炸起的背毛。

小东西在她怀里,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但依然不忘扭过头,用一双黑亮的眼睛警惕地瞪着赵朔。

这个小小的生命,在用它的方式,守护着她。

张月揽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也硬了。

赵朔看着她抱着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