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瑶也看见了门口的人。

她的身体，“轰”的一下，所有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她像被火烫到一样，猛地弹开，后退了两步，脊背重重撞在床尾的栏杆上，发出一声闷响。

秦峰的眼睛里，刚刚因为那个吻而燃起的惊涛骇浪，在看到自己母亲的瞬间，化作了深不见底的窘迫。

“阿峰……”

温岚的声音很轻，带着不确定。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陆振华。

他上前一步，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温岚望向病房的视线。

“温阿姨，您怎么下来了？”他的声音沉稳，听不出任何波澜，“秦峰他刚做完手术，脱离危险了。”

林文静也回过神，快步走到温岚身边，扶住她的胳膊。

“哎呀，亲家母，你身体也不好，怎么还跑下来了，快坐下。”

她这一声“亲家母”，叫得自然又响亮。

温岚愣住了。

张月揽走过去，轻轻关上了监护室的门，将里面那两个石化的人，隔绝在外。

陆青瑶靠在门板上，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发软。

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走廊的长椅上，两个母亲坐了下来。

温岚的目光，还在那扇紧闭的门和陆振华高大的背影之间来回逡巡。

“振华，刚才那个姑娘是？”

“我妹妹，陆青瑶。”陆振华回答，言简意赅。

“哦……”温岚拖长了声音，脸上那份属于母亲的精明和了然，慢慢浮现出来，“就是我家阿峰念叨了一路的名字？”

林文静在一旁，用手帕擦了擦眼角，重重地点头。

“就是她！这丫头，从小就野，胆子大得很。”

她嘴上说着数落的话，脸上的表情全是藏不住的笑意。

温岚看着林文静，也笑了。

“我看这姑娘，挺好。”

她的目光转向陆振华。

“有股子劲儿，跟我们家那个闷葫芦，正配。”

两位母亲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振华的眉峰动了一下。

他转身，敲了敲监护室的门。

“陆青瑶，出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陆青瑶探出半个脑袋，脸颊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哥……”

“回家了。”陆振华命令。

陆青瑶如蒙大赦，低着头，从门里溜了出来，全程不敢看任何人，径直朝电梯口走去。

“哎，青瑶！”温岚在后面喊她。

陆青瑶的脚步顿住，身体僵硬。

“那个，阿姨的腿脚不方便，明天能麻烦你帮阿姨，送点汤过来给阿峰吗？”

温岚的声音，温和又带着请求。

陆青瑶的背影，像是被点穴了一样，定在原地。

半晌，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说完，逃也似的按开了电梯门。

接下来的一个月，陆青瑶每天都得硬着头皮，拎着林文静精心准备的保温桶，去医院报到。

秦峰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单人病房。

他恢复得很快，只是人还很虚弱，大部分时间都靠在床上看文件。

陆青瑶每次推门进去，都能看到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让他那份清冷，多了一点柔和的错觉。

“来了。”

他会抬起头，看她一眼，然后放下手里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