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后靠去，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陷进了那张靠背椅里。

椅子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他脑子里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每天他一回家，陆青瑶就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围着张月揽。

“嫂子，我给你削个苹果！”

“嫂子，你想不想吃酸梅？”

“嫂子，我给你念书吧？”

他想跟自己媳妇说句体己话，都要找半天机会。

想抱抱她，那丫头的脑袋总会从门缝里探进来。

眼前这个秦峰。

家世好，学历高，长得人模狗样。

最重要的是，他眼高于顶，性格无趣，是个标准的理论派。

陆青瑶那种跳脱的性子，能把他折磨疯了。

一个绝佳的，可以把那只黏人的小麻雀从他媳妇身边引开的人选。

陆振华的嘴角，向上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他抬眼，重新看向秦峰。

眼神里，原先的冰冷和审视，被一种混合了看热闹与评估的复杂情绪所取代。

“你喜欢她？”陆振华问。

“是。”秦峰的回答，简洁，肯定。

“喜欢就去追。”

陆振华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秦峰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关于他的诚意，他的家庭，他的未来规划，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他愣住了。

他设想过陆振华的一百种反应。

可能是质疑，可能是反对，可能是需要他做出某些保证。

但完全预料不到，会是这样一句轻飘飘的，带着点事不关己味道的“喜欢就去追”。

“你……不反对？”

秦峰的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错愕。

“我为什么要反对？”

陆振华拿起桌上的那张城西电网分布图，在手里轻轻卷着。

“青瑶是我妹妹，不是我的附属品。”

“她有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脑子。”

他的目光从秦峰英俊的脸上扫过，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挑衅。

“再说了，秦副部长。”

“你是什么人，我妹妹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

“你要是能追到她，那是你的本事。”

陆振华把卷好的图纸，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我没意见。”

秦峰看着他，看了足足有十秒钟。

眼中的戒备和理论框架一点点地瓦解了。

他一直以为，陆振华这种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人，会很看重裙带关系，会对妹妹的婚事进行严格的干涉和利用。

但他错了。

陆振华的坦荡，或者说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自信，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秦峰紧绷的肩膀松弛了下来。

脸上那张常年挂着，礼貌又疏离的面具，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走上前，绕过宽大的办公桌，站到了陆振华的身边。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陆振华都挑了下眉的动作。

秦峰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

“兄弟。”

他吐出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