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还残留着他沐浴后清爽的皂角味道。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动作很慢。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搪瓷杯。

杯子下面压着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

她拿起杯子，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水温正好，不凉也不烫。

展开纸条。

上面是陆振华龙飞凤舞的字迹。

“水温着，记得喝。我去部里了。”

没有多余的话。

张月揽把纸条捏在手心，纸张的边缘被她的体温焐热。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驱散了清晨最后一丝寒意。

门外，传来陆青瑶刻意压低的声音。

“妈，嫂子醒了吗？我能进去吗？”

紧接着是林文静更低的声音。

“别吵！让你嫂子多睡会。”

张月揽放下杯子，对着门口应了一声。

“妈，青瑶，我醒了。”

门，立刻被推开了。

林文静和陆青瑶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月揽，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林文静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手。

“手怎么有点凉？是不是被子没盖好？”

“妈，我不冷。”张月揽的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

“嫂子，我给你拿衣服！”

陆青瑶已经一阵风似的冲到衣柜前，打开柜门。

“妈说今天要去医院，外面风大，得穿厚点。”

她拿出一条加了薄绒的连衣裙，又配了一件米色的毛线开衫。

张月揽还没来得及下床，林文静已经拿了一双软底的布鞋放在了地毯上。

“穿这个，底子软，走路舒服。”

张月揽被这阵仗弄得有些脸热。

她只是怀孕，不是变成了易碎的瓷娃娃。

可看着婆婆和妹妹脸上那份真切的关怀，拒绝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从穿衣到洗漱。

林文静全程跟在旁边，嘴里不停地叮嘱。

“牙膏别用太多，我给你换了孕妇专用的。”

“毛巾用这条新的，开水烫过了。”

“走路慢点，小心地滑。”

张月揽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每一个动作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餐桌上，更是上演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投喂战。

她的面前，摆着一碗小米粥，一个水煮蛋，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月揽，快，把这个鸡蛋吃了。”

林文静把剥得干干净净的鸡蛋放进她碗里。

“医生说，一天一个蛋，孩子聪明。”

“嫂子，还有牛奶！”

陆青瑶把牛奶杯往她手边推了推。

“这是我专门去排队买的鲜牛奶，给你煮开了，补钙的！”

张月揽刚喝了一口粥，林文静又夹了一筷子青菜过来。

“多吃点青菜，对身体好。”

她的碗，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